沈离枝深吸了一口气息,低声回答道:“奴婢习惯了,不妨事。”
又是习惯了。
她小时候到底有多少习惯,竟养得这般不让人喜。
李景淮沉下脸,那边沈离枝还在解释。
“而且这是老毛病,奴婢受寒后总要咳上几夜,以前小时候房中还有婢女……”
李景淮不想听她说这些委屈巴巴的事,提声就道:“过来。”
“?”
李景淮也懒得等她反应,手往下摸到她腰的位置就往她腿弯处一穿,将她抱了起来。
“!”
“我身上有凝神香,或能平息你的咳疾,等明日若那大夫来了,让他给你开药。”
凝神香?
是那股雪松冷香么。
沈离枝的注意力被他的话转移开了,犹在发怔,李景淮已经把她轻车熟路抱到了自己的床边。
看见那床,沈离枝才回过神,蹬了几下腿,紧张说道:“殿下?!”
太子不会想把床让与她吧?
李景淮的手箍住她,不准她逃离,而他自己顺势躺卧下去,就把她当作一张被子一样盖在身上,又懒懒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睡吧,你若是病倒了,那不等于孤第二双眼睛也坏了。”
他说得合情合理。
他们两个总不能一起都病倒。
“是……”
沈离枝虽应了声,可这样要她如何睡?
她的脸仅仅隔着一件单衣,贴在太子的胸膛上,胸腔下那颗跳动的心就近在咫尺。
而他温热的体温带出源源不断的松柏冷香,自然地萦绕在她鼻尖。
虽然她心绪纷乱,可似乎这香气对她的咳疾真有舒缓的作用。
凝神香?
太子身上不曾佩带香囊,常喜也说过,太子的衣物也从不用香薰,所以她曾经还以为那香气是太子身体的特异……
李景淮身上趴了一个人,也不见难受。
从前他不知‘孤枕难眠’是何意,只想过卧榻之侧怎可容人。
如今莫非真是到了年纪,竟也觉得身边有人,也并无大碍。
他放缓缓手下的动作,轻拍变成了轻抚,那背脊瘦弱,不堪一折。
“你此番算于我有恩,孤可特许你一件事。”
对主子不离弃,是该奖赏。
李景淮向来赏罚分明,所以这会他就开始想这件事。
“唔……”沈离枝声音低不可闻,像是随时就要睡了过去。
李景淮手又往她背上拍了拍,“机不可失。”
太子良娣虽然以她的身份还有些勉强,但也不是不可以……
“嗯……”
可沈离枝哪管他想的这些,因为不再被咳嗽所扰,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月落星枕,万物初醒。
苦桑村还未恢复热闹,谁也不知山脚下,一群人马黑压压袭来。
背着晨辉,几个白衣道袍的人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他们袖子上的白线绣得几对仙鹤,栩栩如生。
山风吹卷起他们的袖角,像是翻起画纸,那些仙鹤在上面展翅跳跃。
其中一人用浮尘指了指山头,对身后的护卫命令道:“人要活的,给我搜——”
晨起的鸟雀振翅狂飞,四散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