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道:“那便容后再议。”
待人都退了下去,江蒙恩方再请了一遍,“陛下可要移步偏殿用膳?”
“不必。”
“让他们撤下吧,朕今日没什么胃口。”
“这……”江蒙恩忧心主子的身子,却见主子垂眸,似在想着什么,便不敢再作打扰。方依着圣意去办了。
凌烨在案下翻出两本密折。
这半年来,朝中积怨已深。而他手中并非没有长孙谦的把柄,只是仍在等一个万全的时机…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动长孙谦的时候,他须得更有些把握…
傍晚的时候,养心殿内燃着的龙涎香散出浓厚的墨味儿,斜阳洒入殿内,在大理石上投出道道光影。
江羽接得传话,回了一趟养心殿,只先作了礼数,便听得皇帝问起皇后的身子。
他自如实禀明了:“李太医今日晌午来诊过一回脉象。道是已有好转了。娘娘今日未再发热,唯有些许余咳…”
江羽远远瞥见皇帝手中动作顿了顿,听得皇后安好,方继续落笔写字,才再接着道。
“娘娘傍晚在澄湖设宴,让奴才来问问,陛下可有空闲…”
“……”凌烨一股心火涌了上来,不觉语气几分重了,“病将好,又去吹风做什么?”
江羽垂首一拜,话中几分无奈:“娘娘说,这天儿好,想设船宴,散散心。”
“……”他暗自想起那日李太医的话。她想散散心,也是应当。而皇后设宴,问过他的空闲,上一回,还是陆月悠入宫的家宴…
晚风微拂,秋夜如水。
凌烨跟着江羽身后行来湖边的时候,只见湖面上飘着数十朵莲花长明灯,独独一艘木船漂浮在湖面上。银纱帐在风中张扬,印着烛火的微光,在水面倒影出淡淡的昏黄。
帐中人影窈窕,斜斜靠在矮案边,纤手拎着玉壶似正在沏茶…
“陛下,娘娘正在船上呢。”江羽俯首禀报,“那边留了艘小船,陛下请移步,奴才们与您撑船过去。”
凌烨负手上了船,待船缓缓撑离岸边,方看向立在船头的江羽。
“这方第一日,你这个承乾宫大总管,已很是尽心了…”
江羽听得皇帝话里几分不明的试探,只连连拜了一拜,“侍奉娘娘,乃是陛下交给奴才的职责,奴才为娘娘尽心,便是为陛下尽心。”
听他这话说得周圆,凌烨冷冷一笑,转眸看向船上的身影。
星檀候着船中多时了。
临上船前,桂嬷嬷边与她捂着披风,边念叨得双眼泛红。道是她身子将将才好,不能吹风。
可唯有这样,方能让皇帝对她再多一些怜悯…
小船不大,舱内仅够两人的身位,矮案上几道小菜,她喝不得酒,便只让人备了茶。
湖面秋风伊人,那些长明灯迎着波澜微微荡漾。远处湖心处,已起了淡淡烟波。若不是病未好全,借船夜游也是佳事。
舱内忽的一阵摇摆,她知道,是鱼儿上了钩。
来人撩开银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