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与皇帝布了几道儿菜的功夫,人便已退去一旁,虽是垂着眸的,却似在屋子里寻着什么人。
星檀倒也猜到他在寻谁,方借着方皇帝提起林阁老的话头,试探起来。
“我听闻林阁老的次子,虽是庶出,品行却很是端正,原本是娶了贺将军家的庶女,怎知去年的时候,那夫人身子不好,先一步去了。我自念起邢姑姑,她入宫多年了,伺候过元惠皇后,又侍奉在承乾宫里许多年。便想着该要为她谋份儿好的官媒。”
她说罢了,方看了看候着一旁的江总管。虽是垂着面的,只方身上的自如恍惚一瞬不见了去,只僵着身子杵在那儿,该是果真失了神。
凌烨素来不大过问这些事,这几年邢倩替他打理这芳宜轩与承乾宫,他也念着人家的功劳,可人是张斯伯的人,他也隐约从哪里听得过。只是那对食的事儿,不便拿在台面上说。
他方应允下来,“这些事儿,阿檀与静太妃商量觉着好,那便让礼部去办罢。”
星檀将应了下来,却听闻得一旁瓷碗碎地的声响。侧眸只见江公公已跪去了地上,连连认错,“奴才不慎,打翻了与陛下换来的茶,求陛下轻罚。”
皇帝自并未多怪,免了罚。星檀却见地上的人,爬了起来,手上还有些发颤。一旁侍奉的婢子已来收拾残局。她只是不想,一贯八面玲珑,稳重如斯的人,也会有如此慌张的时候。
用过来晚膳,星檀方与皇帝一道儿回了寝殿。婢子们侍奉了盥洗,自然退了下去。屋内剩下二人。许是见时辰尚早,皇帝只选了两本画卷,自顾自躺去了暖榻上赏着。
星檀换好寝衣,方靠了过去。“怎今日是陛下赏起画儿来了?”
“习惯了。”
平日都是她先靠着这儿赏画的,皇帝只在一旁陪着。想来他今日是想随着她。
她却只持起他的手来。那掌心里还多有几个褪不去的老茧,细细摩挲,却似带着些许深重。她自想起白日里小祈王那些话,方凑去他胸前靠着,不自觉地,手已覆去他心口位置,她只听着里头心跳。
“陛下这里,还常疼么?”
凌烨垂眸望着怀里的小脸,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珠玉般的光泽。他只将她的手往自己心口再捂了捂。
“疼。”
“……”怀里的人忽端起脸蛋儿,一双深眸中似有藏不住的担忧,“还疼着?”
“你一不在,便会疼。”
他说得很是认真,仿佛不是在撒娇。只是如实道来。星檀却也懒得和他计较真假,只一双手环过他腰间,抱着紧紧的。
“那陛下日后再疼,便让人来传阿檀好了。”
凌烨只将她肩头狠狠捂了捂,嘴角却浮出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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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入冬,天色转了凉。
澄湖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被风一吹,便带着那些冰冷的水汽,往人衣领子里钻。
邢倩拢着袖口,正往太医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