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博腴显然很不满意。
段博腴看看好整以暇的段延祐,又看看他父亲,生硬道:“那丞相您又是在做什么呢?”
段延祐放下抱胸的双臂,冷冷看着兄长,段延陵试图目不斜视经过二人,却竟然从弟弟身上感到一种与父亲类似的威严。
段延祐的贴身小厮跑过来,对大公子视若无睹。段延陵一向是连主子带小厮一起讨厌,尤其是小厮下巴上天生的痦子,碍眼得很,恨不得给他拽毛拔了。段延祐好歹知道明面上假装和谐,跟前的狗却仰仗主人乱吠,一向拿下巴看人。
幸好他亲娘不在,否则那脾气一点就炸,又要劈里啪啦骂起人来。本来主母看逃生子就不顺眼,更别说丈夫还要回护,岂不丈夫越护,妻子越骂?段延陵从小到大耳根子就没清净过,每次父母因为这点事吵起来他就头疼,而段延祐却无所谓,反而兴致勃勃,好像这是他的余兴节目。
看一家人的生活因为自己搅得一团乱麻,难道能证明他的重要?
段延陵因此不喜欢这个白捡的弟弟。
他后来常在外与狐朋狗友相好,不愿在家待着,也是图个眼不见为净。
段延陵刚换了常服,父亲找上门。
“宫中近日如何?”段博腴不计较先前的顶撞,开门见山提问。
两人在茶案一左一右落座,案上随时都有新鲜的瓜果、糕点,香甜的绿豆流心糕还是温热的。为了维持这面子上的开销,丞相每个月都试图用各种手段增加入账。
段延陵心中冷笑,他爹嫌弃他在梁珩身边做事,却也不得不向他打听宫中三宦与皇帝的动向。
“和往常一样,仇致远拘着他,他自己总想往外跑。”
“你是不是把解绫馆的事告诉他了?”段相问,“管事的向我汇报,皇帝经常去馆里。”
段博腴冷冷一牵唇角:“用得着我告诉他?梁珩又不傻,解绫馆里三教九流什么消息打探不到。你们封锁他的耳目,想让他在宫里做个傀儡,他还不能自己想办法吗?”
段相莫名其妙:“冲你爹作什么?”
段延陵不说话,老老实实把头低下去。
段相道:“怕你年纪轻,办事不牢,所以多提点叮嘱你。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你以为是在和别人坦诚相待,事实却是交浅言深,只会惹来忌惮。”
段延陵彬彬有礼,问他爹:“这是您的处世之道吗?”
段相看着儿子,微笑不语,段延陵知道他这样便是有些生气了。段相的脾气,不与他朝夕相处,等闲是摸不透的。有时他做出严厉样子,实际无足轻重,有时说得云淡风轻,实则再得不到满意的回答,丞相就要罚人了。
“儿子谨记,”他忽然又想起今早临走前发生的事,“梁珩找来将作大匠,命其打造一块腰牌。与我这一块制式相同,上刻凤阙台。但没说是给谁的。”
章仪宫金銮殿前左天禄右凤阙,天禄阁的卫队由段延陵率领,封官左都侯,凤阙台的卫队则一直没有队长,右都侯的位置从设立之初就空缺。
本来官家子弟里和梁珩关系好的有几个,怎奈都不堪重任,平时训练都要段延陵监督,怎好叫他们去监督别人?那不如全队混官饷算了。加之连轸自那以后总是颠三倒四、稀里糊涂,也不能指望他。
阁卫与台卫都是段延陵协助操持起来的,按照段的意思,两边都交给自己管也合乎情理。段相说,这是因为梁珩对他有所保留,因此要留下台卫以制衡。
那么现在,是梁珩心目中,能够制衡段延陵的人选出现了吗?
“你留意到他和身边哪些人走得近?”段相问。
段延陵面无表情:“那个残废又哑巴的太监?”
段相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