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十人左右,毕威已经带人迎击!不知道是在奇峰山上的船,还是潜水来的。”
“这种天气不可能是潜水,”沈育面色阴沉,“我们的行程暴露了。在荣城的时候就有先兆!”
黑夜是潜行最好的掩护,刺客身形轻盈如豹,左右掩杀上前,邹昉与毕威率领台卫将梁珩护在中心。
他估测有误,刺客不止十人。杀了十个还有十个,身手亦与台卫不相上下。
“誓死保护老爷!”邹昉声音里掺杂怒火,他亦受了伤,一刀几乎切开半条臂膀。
有人喊:“船弦断了!”
甲板顿时剧烈倾斜。
梁珩道:“等等!别……”
邹昉仗剑,侧过半张脸:“老爷,你还记得我以前送你的那只蝈蝈吗?”
梁珩:“……”
邹昉好像笑了一下:“你要记得它,我为你死了也甘心!主子快带老爷走!”
他怒吼一声,率领六名台卫迎着刺客冲去,急风骤雨里孤舟如一片浮萍,被浪头打得四分五裂。沈育紧握出鞘的二协剑,在梁珩悲恸的喊声中,将他拦腰一抱,跃入深不见底的孚阳河。
一瞬间冰河灌顶。窒息感转眼及至,如同噩梦再现。
梁珩猝不及防,肺里一口气几乎吐空了,冷水灌进耳鼻,那冰冷的温度,令他大脑一个激灵,清醒地迎来恐惧。孚阳河中漆黑如坟墓,他好像听见父亲在九泉之下召唤自己。
有人箍住他的腰,一口*气渡过来,唇瓣温暖而柔软。
沈育两手穿过他腋下,环在胸前,托着他往岸边游去。水下暗流涌动,形成无数浮动的漩涡,忽然沈育腰间激出一串血珠。
水下还有刺客!
沈育一把将梁珩推出去,自己被墨汁似的河水裹着向下沉去,一黑衣人齿间咬匕首,拽他的脚。上游潜下来数个黑衣人,游向梁珩,梁珩根本不会凫水,当下四肢并用,然而只在无数水涡里打转。
黑衣人架起弩机对准他。
梁珩瞪大眼睛。
“吾儿。”
“生人皆可死。”
悬丝之际,突然一个影子分水而来,挡在他身前,水中立时蔓开一片暗红。那人手里竟也有弩机,射出两支,看也不看,胁着梁珩浮上水面。
大雨击打在水面,形同流矢,那人带梁珩冒雨箭游向岸边,抓着芦苇茎杆爬上泥潭,到了实地,顿时萎顿不堪,一手捂住腹部,鲜血源源不断外流。
四面苇草高过人眼,梁珩跪在泥里咳水,呕得胃里一干二净,那人摇晃两下,晕倒在他眼前。
梁珩以为他是哪个台卫,将人翻过来,拨开湿淋淋的头发。闪电照亮他的脸——
“你……!”梁珩差点两眼一翻,惊厥过去。
本该在章仪宫养室殿,为他与三宦周旋的左都侯段延陵,此时就在他眼前。
血还在流,段延陵脸色越来越白。
不能留在这里,水里刺客不定何时就要追来。然而被河水乱流带着东冲西撞,客船已看不见了,岸边芦苇深深,山高林黑,根本不知身在何处。
梁珩架起段延陵胳膊,人泡了水就死沉死沉,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