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忽然很想问一问他,对他而言我究竟算是什么。
我想,如果我真的问出口的话,他的回答定然不再是那句“儿臣是父王的儿子”了。
可若不是父子,那应该是什么呢?
我的心中冥冥之中有了一个答案,但我却未曾深想。
我知道我们两人之间有什么无形的存在正在发生变化,那种难以言喻的亲密开始于我们两人之间蔓延。
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我们本应该如此。
我提出带着他一起东巡,而他也欣然应允。我甚至开始期待这一切,期待同他一同出游,看遍这个属于我们大秦的天下。
但我未曾想到这场东巡却成了改变一切的契机。
张良刺杀我这件事依旧发生了,我放任了这件事的发生,其实本是为了想看看他对于张良会是什么态度。
我知道,他是很喜欢张良的。
但当我随口提点了他一句,问他可知是谁策划了这一切时,他忽而便彻底想通了前因后果。
他懂得了我也如他一般知道历史,也明白了这么多年来我对他那么多的故意而为。
他斥我操纵他的人生,责我玩弄整个天下。
二十一年了,我头一次见他那样澎湃的情绪。
他永远都是淡然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不过如此,整个灵魂都套在「扶苏」这个外壳之下,一切的行为都牢牢被理智所把控。
原来,他也当真是有感情的。
那厚重的外壳顷刻间碎裂,露出其中那个截然不同的、疯狂的灵魂。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一直以为那样淡然的他,于外壳之下究竟藏了多少的爱与恨。
我对他一点一点的试探,一次一次的逗弄,最终将他推到了那样的境地之中。
二十一年,我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那么多的爱恨,我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不是「扶苏」了。
我本应该感到愉悦,这本就是我期望的结果,我想要做的本就是撕下他那张虚假的外皮,逼迫他暴露最本真的自己。
我想要逼他承认,他和我是一样的,我们有着相同的灵魂,玩弄天下于股掌之间。
我想要他知道,这个天下,唯有他有资格同我并肩而立,我们合该在一处。
抛弃那温良恭俭,我想要看到他的锋芒,他不加掩饰的欲望。
但当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并不开心。
我这个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后悔情绪的,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错处。但在那一刻看着他那双眼睛时,我想,如果有机会重来,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他把我扑倒的时候,我没有反抗。
并不是反抗不得,纵然他年轻气盛,但我也正值壮年,我只是不太想反抗罢了。
我想要看到这个孩子究竟能做出什么。
而他居然上了我。
这当真有些可笑,几年前我还在想着要不要上了他,但现在,竟是他上了我。
这个天下不会有人敢对我做出这样的事,但他敢。
那些怯懦的、明哲保身思想再也不见了,他匍匐于我身上时,我仿佛看到了一只野兽。
那是与曾经的我何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眼神。
那是赤裸的欲望,对我,对天下,对命运。
他终于决定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