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身子单薄的秦霜,就算是贺彰那样健壮的汉子挨了这么一巴掌,都会眼冒金星了,可现下,许是为了不让人担心,秦霜还在逞强。
“王爷,这次的事都怪我。”宋祭酒心里难受的不行,忽然停在了原地,歉疚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衫。
秦霜用一双如水的凤目注视着他,也停住了步伐。
“哥哥他并非枉顾兄弟们性命的人,这一次,他真正气恼的不是王爷,而是气我和兄弟们欺瞒他.....要不是我,王爷不会受此牵连,是我该死。”
听完他的话,秦霜摇了摇头,沉声道:“萧乾是在提醒本王,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本王在他心中,好比一株花、夏日的一把凉扇,摆在房屋里的一件器物,喜欢时能捧在手心,不需要的时候,便可轻而易举的弃之。”
“说到底,他从不曾把我放在心上,只是本王,自作多情罢了。”
平淡的说着这番话,秦霜突然扬起了笑容。
他缓缓伸出手,接下了一片从空中飘落的雪花,他在风雪里的容颜,和延绵的山脉一样沧桑,又似冰那样冷。
宋祭酒看的呆住了,他年少陷入风月场,绕是见惯了各类美人,也没有看过这样的笑容。
秦霜笑的凄楚又冷清,眉目中仍存有一丝渴望和眷恋。
所有的深情,似乎全部藏在了这丝苦涩的笑里。
“不、不是的.....王爷,你相信我,哥哥他只是太着急、太着急了,所以才会对您....”
不忍见眼前的人如此受伤,哪怕心里对萧乾还有气,但还是忍不住替他辩白起来。
“为了山寨的兄弟们,萧二摔断过腿,哥哥是怕它出事,才会急成那样,他是无心的。”
宋祭酒在骤雪下急声解释着,天寒地冻,他呼出的白雾仿佛片刻就能结成冰块。
“摔断过腿?”听着他的话,秦霜轻蹙眉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猛然想起萧二趴在床边,踉跄又笨拙地够绣球的样子。
这么想来,小胖狗的腿脚是不太灵活。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也是临近年关,哥哥带着全山寨的兄弟到深山打猎,恰巧遇到大雪封山,无奈之下我们只有就在山里过夜。”
宋祭酒为秦霜系好衣襟,轻扶住他的手臂,在冰上迈开谨慎的小步送他回房,又细细的回忆着。
“原本大家都睡熟了,萧二却开始大声嚎叫,声音比以往要凄厉很多,看着它挨个把兄弟们叫醒、咬醒,哥哥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原来,我们落脚的地方要雪崩了。”
“后来兄弟们都逃了出来,可是萧二被巨石砸断了腿。”
听到此处,秦霜的心脏蓦的一抽,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那双腿被砸的血肉模糊,它当场就不行了,幸亏我们遇上了戚默庵,才救了萧二一命,从那之后,哥哥打猎时就再也不带任何人了。”
宋祭酒面容晦涩的抿起唇角,又低下头道:“今日王爷能唤祭酒一声军师,有些话,我也想告诉王爷。”
“其实哥哥他.....一直很孤独。”
孤独。
秦霜的脑海里忽地掠过了萧乾的脸。
“你来教教爷孤独两个字怎么写?”
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有点纨绔顽劣的神情下,隐藏了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见他在发怔,宋祭酒也不停歇,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和哥哥相识时,他身边什么也没有,人也冷淡的很,话都不跟我多说几句。”
“只有萧二,能让哥哥有了点人的温度,那个时候的萧二又小又瘦,总坐在他的肩膀上,跟在他身边.....对于萧二来说,哥哥就是它的全部。”
到底是什么样的孤独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