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只优雅的吃着饭,全程未讲一句话,倒是唐宇意一直说起来没完,从小时候说到现在,从天上说到地下,虽然聒噪些但确实没冷了场。
吃完饭,唐父看着一大一下俩儿子围着唐榭说话,嘴角有些抽动,眼见唐宇城剥完橘子要往唐榭嘴里塞,被唐父一声咳打断叫进了书房,唐宇意好奇非要上楼去偷听,客厅一下子静下来。
唐榭起身去了阳台,他打算欣赏下云京的夜景。
唐夫人端了两杯红酒进来,递给他一杯问他喝吗,唐榭有些惊讶,客气的接过来道了声谢。
唐夫人有一头海藻般漂亮的长发,风吹过便扬起来,五官温婉大气,美的动人,她说,“宇意跟我说你在纽约没少照顾他,我作为母亲,应该替他跟你说一声谢谢。”
她看向唐榭,眼神顾盼灵动,却又好似再看别人,唐榭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道:“举手之劳,您客气了。”
唐夫人双手担在围栏上,偏头看着唐榭道:“我在杂志上看过你那副《梧桐林》,就是你参加世界美展的那一副,我很喜欢,不知道可有机会能亲眼见见。”
唐榭静静看着她,目光很深,心有不解,仍点头答应了。
“唐夫人喜欢梧桐树?”唐夫人见她点头,便笑起来,看上去却是悲伤地,她说喜欢。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曾送过我一片真的梧桐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梧桐林,夕阳余晖下美的像梦境,那人还说要娶我,要挣大钱养我,但在我父亲开出一张支票时,他选择了后者。”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那般好看的梧桐林。”
唐夫人晃了晃酒杯,她眼底的红血丝很明显,却不遮盖半分风情,“据我所知,在你未进华莎前,你的日子并不算好,宇意的爸爸也给你开了一张天价支票,为何你没收下?”唐榭看向她,目光真诚而坚定,他说因为我喜欢的人是无价的。
唐夫人闻言一怔,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看向远处的夜景不说话了。
冷风从她指尖划过,微微掀起了她臂弯的衣角,几道新旧伤痕隐隐可见,唐榭回屋给她拿了披肩,看着堪堪可见的疤痕欲言又止。
唐夫人挑眉:“你有话对我说?”唐榭左右衡量,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先前无意听到几句家事,说您和唐宇城母子关系不算好,还曾有过一些偏激的举动,今天见到您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唐宇城经历的事情唐宇意也经历过对吗?这些都并非是您的本意?”唐榭看着楼下漂亮的喷泉,微微叹了口气,“唐夫人,自残并不是郁抑症发作的解决方法,如果可以,您应该做个检查,接受正规的治疗。”
手指在酒杯间捏的泛白,唐夫人微微瞪大了眼睛,音色有些颤抖道,“怎么会?你竟然...”她二十二岁被自己的父亲干涉恋情分手而终,又被母亲以死相逼商业联姻嫁进唐家,大学未毕业就成了有夫之妇,新婚当夜,他名义上的丈夫还在酒吧寻欢,虽然她求之不得。
当她为保硕名额忙的焦头烂额时,还被怀孕四个月的小三冲进家里骂她狐狸精,指着鼻子要她滚。
自结婚以来,他的丈夫将商业联姻落实的透彻,除了必要的沟通从不与她多讲半句话,她也不知道何时得了抑郁症,意识到了便瞒着压着,想必也真是无关重要的人,除了落下个性情乖戾的名声,从未有人怀疑过其他什么。
一瞒二十多年,今日竟被这人一眼看穿了。
唐夫人放下酒杯,苦笑了一声,她笑自己突然被人看透病情后,竟然本能的歇了一口气。
唐榭怕她摔着,绅士的扶住她认真道,“我的母亲生前也是这样,甚至比您要严重很多,她在四年前去世了,走的并不安详,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唐夫人,宇意非常的爱您关心您,您也是他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如果他知道您过得不开心,一定会非常难过。”
唐夫人闻言站直,两手合拢在胸前,轻声道:“谢谢唐先生。”
院内的喷泉响起了音乐,水柱随着节拍时起时落,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跳跃,错落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