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斯伸出手,不紧不慢的捏着他的后颈,“我说过了,不论你如何,我总是站在你身后的,你始终还有我。”
这个动作艾蒙莱德常常在幼时赫尔斯悲伤难过的时候做,用以安慰,他的手指温热,放在后颈按摩一般的慢慢揉捏,很舒服。
但其实这是个带有掌控意味的动作,支配的意味很强。
赫尔斯没有拂开他的手,“是啊,”他说:“你先毁了我的所有,让我无处可去,再假惺惺的张开双手,说是我永远的退路。你让我活得像个笑话,这算什么退路?艾蒙莱德,你说什么我都要信吗?”
艾蒙莱德的目光看上去有些哀伤:“我只是想让你获得新生。”
“新生?”赫尔斯扭头看向窗外,那些明耀的恒星与瑰丽的星云,他们组成了一望无际的美丽宏景,神秘,震撼,深入人心:“那不是新生,无非只是另一种方式的死亡。”
“你所谓的爱让我恐惧。”
“是这样么?”艾蒙莱德的语气低落下去,带有一种很浅淡的哀愁,像是真正的迷茫:“可你是让我体会到这种感情的唯一一个人,我又该怎么做呢?”
处于幼期的弱小人类,生来只会蹬着腿细声细气的哭闹,无法做出本能,遇害了也逃不开,只需他稍稍动一下手指,就能将这脆弱不堪的生物碾死在摇篮里,但是当那娇嫩不堪的小手毫不设防的握上他的手指时,他却清晰的感觉到胸腔里似乎有什么跳动了一下。
当幼嫩手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相触传到他的心里,伪装成人类的凶兽小心翼翼的收敛起自己的獠牙,伸出手指去逗弄着那个孩童,听到他小声咯咯的笑,用虫族里绝对没有的清澈双瞳看着他,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人类或许是真的不一样的,艾蒙莱德这样想。
于是他陪着这个小小的孩子长大,看着他从一个小团子变成一个小少年,又从少年长大成青年,最后止步于青年。
青年会哭,会笑,会向他述说心事,会寻求他的意见与帮助,看向他的眼眸里总是盛满了无可替代的依赖,那是全身心的信任,是他曾经拥有过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他对穆斯侯爵的寄生是真的,对赫尔斯的感情是真的,让虫族去袭击运输舰中的阿地卡一族也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会将赫尔斯带回来做改造人,或许只是发现失去青年之后,他后悔了而已。
若是改造人的实验失败,赫尔斯真正死亡,一切都止步于此,那确实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赫尔斯却从垃圾山里爬出来,拉拉扯扯至今,往日里的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一切真相都大白于前,这并不是他所期许的画面。
与其这样,赫尔斯还不如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去,至少他在他心里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他就是这样矛盾。
“我活了很久很久,赫尔斯,你是唯一一个,让我体会到这种感情的人。”艾蒙莱德想伸手去抚摸赫尔斯的脸,被对方躲开了。
“我是不是该感到荣辛?”赫尔斯站起来,“即使这样,我还是落到这个地步了,不是么?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杀了你。”
但是他的所有动作都受控于艾蒙莱德,随时都可以被封锁。
艾蒙莱德幽幽道:“我知道,”他踱步上前,拥了赫尔斯一下:“我理解的。”
我真的,都理解的。
赫尔斯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什么,神色有些奇异,退开两步挣脱他的怀抱,盯着他的腹部:“你怀孕了?”
艾蒙莱德笑笑,“怎么了?”
赫尔斯眼中神色变来变去,声音低了下去:“哈,你怎么会……若是我现在就在这里……”他抬起右手来,看了看自己曾经将王虫的心脏活生生从胸腔里拽出来的指掌:“若我现在就在这里对你发起攻击,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