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杀?他没见过那些出了天山门的人,自然也想不明白。
玉甲辰轻声问。“师兄真是将全身骨脉断裂,才能拿起这玉白刀的么?”
玉求瑕并未直截了当地回答,反伸出一手向他,和缓笑道。“师弟若不信,可摸摸看。你师兄的骨头早就被玄铁小锤一根根敲碎啦。”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却让小道士不禁脊背生寒。他咽了口唾沫去看师兄的手,手指纤瘦惨白、指节突出,掌心处留着常年握刀的茧。手腕细弱,似是要隐在袖中一般。若是依玉求瑕所说,他全身骨脉皆被有意震碎,那么这只手也应无骨头支撑,软绵绵地垂下来便是。
只听玉求瑕淡淡道。“师弟也应知道,人之骨生来顽硬,即便通过苦练将筋脉舒活,若非十年如一日地饮长老们调制的药酒,一时半会还是无法运起阳柔之功。但真要花费十年去入这功法的门,实在太晚,因而前人想出了这一法子。”
光是设想这一行径,玉甲辰便觉得身体内的骨头隐隐作痛,更不忍去想象当时师兄究竟忍着多大的痛苦才能在碎去骨脉后坚持练刀了。
骨脉乃人天生之根基,支持周身气元。若要将其毁去再练刀法,就如同将一块璞玉摔碎后再拼起来一般。能进入天山门之人皆是有灵性根骨之人,往往是在幼年时就被相中的武学奇才,但执掌玉白刀之人却不一样。
即便是最有武才的人,也需将那才华全数毁去才能拿起玉白刀。无人愿意十年间如同废人般从头学起,因而这于武人们而言是莫大的牺牲。
见玉甲辰秀眉蹙起,玉求瑕平静地道。“师弟,你不会信了方才那话吧?”
“这、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方才的都是假话?”
“当然是逗你玩儿的,哪里会有人真把骨头一根根敲碎来练这玉白刀法?”玉求瑕浅浅一笑。
第20章 (八)山雪玉嶙峋
“师兄在逗我玩?”小道士红着脸使劲儿问道。
“就是在逗你玩。”
“这、这话可当不得玩笑话!”
“那玩笑话是什么样的?师弟可得好好教我一番。”
玉求瑕温和笑道。说来真是奇怪,这人第一眼看上去冷若冰霜,第二眼时便看出此人还有些小心思了,常不知话语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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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时,差不多已到门生晨起之时了。红日从云海中探出头来,粼粼金光泛在浮云上。远眺可望见山腰处升起淡烟,飘渺和柔,恰似玉求瑕笠沿临风轻曳的薄纱。
这时,玉求瑕拄着刀站起身来。他手中那玉白刀确为天下名刀,刀身莹莹如玉,却泛着清冷逼人的锋光。一边紧握着刀柄,他一边似是随意地对玉甲辰问道。“对了,师弟,你怕痛么?”
“不怕!”玉甲辰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生怕坏了自己在师兄心中的形象,急忙答道。待他发觉师兄正透过那薄纱向他递来耐人寻味的目光时,小脸倏地发烧起来。
“要说痛…自然还是怕一点的。但如若不是粉身碎骨,鄙人就算咬碎牙齿也绝不会说一个‘痛’字!”
“那这把玉白刀可给不得你啦。”谁料玉求瑕爽利笑道。
他这一说可把玉甲辰逼急了。“师兄可莫要说这话,即便真要震碎骨脉才能练玉白刀法,鄙人也早已有所觉悟…”
玉求瑕打断了他。“师弟何必羞于承认?苦痛和‘死’最相近。无论以何种法子离世,死之前必定会觉得痛,身肉之痛、心神之痛,是个人都会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