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声道。“不知你的心病是否有药可解?”
金五没有说话,他垂头盯着石砖,忽地想起自己饮下毒水后醒来的那日。
……
那一日,左不正在观音阁里候着他,倚在二层木栏上。她背着月光,氤氲银轮在身后展开。暗处跪伏着一众刺客,不言不动,像漆黑的墓碣。
刺客们将他腰间短刀卸去,又细细检查过他的衣、发、手、腿,连靴底也不放过。他们搜去了金五的掷剑、短刺与飞蝗石,从顺袋里抖出如雨般的核子钉。金五感到他们鬼面后的眼紧绷至极,似火燎般在他周身游走,生怕有分毫纰漏。
“少楼主,请。”待搜完身后,水三冰冷地示意他踏入阁内。此时水六低声道,“确认无事了么,口中是否验查过?上回与楼主会见时,他将枣核箭压在舌底……”
水三僵冷地扫了金五一眼:“这回连一根发丝、一颗牙齿都未放过。”
刺客们还真不放心他与左不正相见。在他们眼里,哪怕赤手空拳,金五这浑小子总会使出些古怪杀招来。于是他们甚而去揪他发丝、扳动牙齿,怕是他将暗器藏在令人意想不到之处。
所有杀手锏撤下,金五像是被他们剥了层皮般。但他却不露一分惧色,在众人尖锐目光里向那倚在阑干上的女人走去。
见金五前来,左不正忽而展颜一笑:“我要杀一人。”
她接着娇媚笑道,“而这人若是被我杀了,定能教你伤心。”
金五心里一震,却面不改色道:“我替你伤心,你抹自个儿的脖颈去罢。”
从未有人敢如此与左楼主说话。刺客们微微抬首,面具后射出寒光,细微的刀剑出鞘声交织在一块儿,杀气如网般逼向那背手而立的黑衣少年。
暗处里传出威严喝声:“金五,不得对楼主无礼。”
金五转眼,却见阴影里立着个蔼吉鬼,只余半边面具,下半张脸却已溃烂,缺了嘴唇,一口黑牙裸在外边,甚而比他戴着的鬼面吓人。金五盯着他看了半晌,冷漠地道:“金一,是焦家的火铳太劣,还是你这张脸吓倒了阎王,竟留了你一口气回来?”
这金一正是金部之首,是杀人鬼里的狠角儿,狠角儿里的先锋大将,便是身为少楼主的金五也得畏他几分。先几月金部数人被左不正派去捣焦家的巢,却反被那群潜心火炮的怪人所伤,金一重伤而归,其余人却已化作灰土。
金一肃正道:“我这条命为楼主所用,左楼主未叫我死,就是下到泥犁十八层也要爬回来。”
听了这话金五在心里暗骂他愚忠,当左不正的狗惯了,却也抿着嘴未说出口。此时却见金一手腕一抖,忽地掷出枚飞刀,直指自己眉心!
金五眼神一凛,倏地抬手用两指夹了。但见那飞刀尖穿着叠纸块,他取下展开,只见上边写着些人名。“这是什么?”
左不正微笑着看他:“是左三娘的命。”
金五手指猛地发力,把那纸揉作一团,他瞪着那在月下的女人,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要…杀她?”
他本以为骨肉亲、至浓情能让这夜叉有所迟疑,可惜左不正之无情总会远超他想象。
她笑,又喃喃道。“你是心疼,还是不舍?是怜惜她更胜几分,还是已恨不得要取我性命?”左不正的语气是轻快而毫无阴霾的,似和煦春风。
“她是你妹妹!”霎时间,怒火在他心头灼起。金五情难自抑,瞪着左不正的眼似是要突出眼眶。
从救下左三娘的那一刻起,他早有了预感。他与金十八走得近,于是金十八死了,被捣练成墨;他救了三娘,于是三娘也总归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