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视角一转,却发现李叔没走远,他正趴在离楼梯不远的地上,一动也不动,脸直挺挺贴着地。
喊了一声没回应,他上前刚一低头,李叔忽然干咳了一声,整个人猛地抽搐起来。
第18章
急诊室面着一条走廊,窗户正对着医院大门,能看到楼下过往的人。
“家属还没来吗?”
医生开门又问了一次,何满把视线从窗外转向了门口,答了句没有。
急性脑梗塞,住院,发病前喝酒或者情绪激动了吗?都有?观察后准备静脉溶栓治疗,家属去签字。说完这些医生抬了头,眼前的两个人显然不是他家属。那就等家属来吧,最好快点。
李叔的床位在急诊室最里面,中间隔着好几道帘子,什么都看不清。
医生关门前说了一句:“你催下,挺严重的,人已经不会说话了。”
从挂号办欠费到打电话通知完家属,一共只用了十分钟,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何满都站在窗口等,看着楼下救护车进出了好几回,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他抬眼看了表,十一点半。
急诊室门口的保安也出去了,走廊里只剩下了何满,辛悲慈也不在。
等他走到椅子边坐下时,余光里忽然出现了一团红,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何满把手肘支在膝盖上,手盖住脸深吸了一口气,辛悲慈在他旁边坐下了,手在皮衣兜里翻着。
“你干什么去了?”
辛悲慈嗯了一声没答话,往他的外套口袋里塞了个东西。何满没转头,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把不老林糖,紫皮亮闪闪的。
“从哪儿找的?”
“儿科诊室拿的。”
原来是出去逛吃的了,他又把糖重新揣回了口袋,肚子上挨的一脚现在还在疼,人到了医院,最后一点胃口也没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也是在问自己,两人并排坐着,能看到窗外的天,这会儿蓝色不见了,满眼都是阴沉沉的白,要下雨了,但天还闷着,灰白一片透不过气。
“我还是去别的地方等着吧。”
辛悲慈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站起身向楼梯间走去,何满盯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才发觉他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一顿烧烤一打啤酒,喝出了一趟医院外加一个仇人,不知道李叔醒来会说什么——前提是他醒来还能说话,何满叫住了他。
“我也出去。”
楼梯间里光线稍暗,带着地下室的潮气,他刚迈进楼梯间就听到辛悲慈问了一句:
“你不怪我吗?”
何满本来就晕得够呛,这句话冲到耳朵边来,他只觉得胃里的火又烧上来了,脑子里想着刚才那场架,到嘴边却只剩下了叹息,他站在楼梯间门口半天,最后一言不发转头进了洗手间。
他没答话不是想跟眼前的人置气,是因为实在晕得厉害。
医院的水压很不稳,水也很凉,何满洗了脸,又盯着洗手台中的水流看了半天,他撩开帘子出来时,辛悲慈正站在门边等着,何满绕过他走到窗户边,从兜里拿了块糖放在嘴里,没嚼,他听到身边有人靠了过来,两人并排站在了一起,这时辛悲慈忽然自嘲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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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别擅长给人找麻烦。”
他没搭话,等着对方继续讲。
“我小时候就是,我爸妈都这么说——不对,现在是不是该叫咱爸妈了。”
尾音还带着笑,何满一直没转头看他,今天的糖好像特别硬,抵在舌尖半天都没尝到甜味。
“后来他们给我找了个老师,每周来给我上课,再后来我去他教书的高中上学,每天都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