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我侄子,婶子也拿你当儿子。你在婶子心里是头一份儿,谁也越不过你去。凌儿这孩子身世凄苦,出生也不好,吃了许多苦。他心思敏感,所以家中明面上都是向着他,可在我们心里谁才是心肝儿,你还不清楚吗?”
罗锦年脑袋埋在杜春杏怀中看不清神色,只身子略微颤抖。
他不清楚。
他一直都认为,家中待他与宋凌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罗府的儿子,都受到长辈们无条件的爱护,甚至宋凌远比他更得看重。
因为宋凌是最孝顺,最知礼,最出众,长辈们喜爱他都是应当的。
但婶子却亲口告诉他,不,不一样。
只有罗锦年才是特殊。
他忽然能理解宋凌为何不能同他一般全心全意信任亲人,因为宋凌得到的本就不纯粹。
是怜悯,是施舍。
宋凌无疑是最清醒的,罗府所有人都看得清,除了他罗锦年。
杜春杏误以为罗锦年是委屈了,抚了抚他背脊无奈道:“都快及冠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婶子也不求你能和凌儿一样能干,只愿你将来能当个富贵闲人,快意一生。”
“那宋凌呢,将来婶子希望他成为怎样的人?”罗锦年沉声问道。
“凌儿他向来是有大主意的,婶子怎知道他将来会如何。”
罗锦年却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个话题,他追问道:“如果他将来选择的路满是荆棘,婶子可会像帮我一样,全心全力帮他?”他猛的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杜春杏。
杜春杏神色一僵,须臾恢复如常,她嘴角挂着笑意:“自然,你们都是我侄儿。”
罗锦年抿紧唇角,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面前之人在说谎。
杜春杏缓缓起身,调笑道:“要不要婶子帮你给凌儿递话?”
罗锦年歪坐在榻上,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待他回过神,早不见了杜春杏身影,他暗道一声糟糕,披上衣物慌忙追了出去。
此时天上笼着层薄薄的黑色轻纱,杜春杏引一盏小灯于黑夜中漫步。
火光映亮了她半边脸,慈眉善目。
另一半与黑夜共眠,敛寒凝霜。
到宋凌居住的客院时,她推开院门,轻叩内室房门。
室内响起道清冽的声音,夹杂着破碎的咳嗽声:“请进。”
杜春杏出乎意料的挑了挑眉,唇边挂上笑意,轻轻推开门。
宋凌端坐在圈椅上,身形清瘦,一件青色大袖衫挂在身上,空空荡荡。他白得泛青的手指握着一册竹简,身前桌案上点盏小油灯。幽暗的火光映照着他白似新雪的脸,看起来确实是大病未愈。
第79章 百相(二十八)
“二婶?”他像是没料到来人是杜春杏,轻疑一声忙站起身想行礼。因动作过猛才站起身又不由自主的躬身剧烈咳嗽起来。
几乎快把肺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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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春杏见状,上前扶着宋凌手臂,边帮他顺气边疼惜道:“你这孩子,都病得这般重了怎的还在看书?快快躺着去,书何时都能看,身子才是重中之重。”
宋凌抬起头,眼眶因剧烈的咳嗽微微泛红,他勉强一笑又要行礼,杜春杏赶忙托住他,语气不悦:“你都这样了,还行什么礼,听婶子的快躺着去。”
“可怜见的,我瞧着都心疼死了。”
宋凌虚弱一笑,任由杜春杏扶着他往榻上去。
罗锦年着急忙慌的推开门时,看见的就是这副祥和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