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眠哭完了，拿出张湿纸巾擦脸，感到有些害臊，毕竟自己当着顾随的面哭了。但垂着眼看到托托傻愣愣的挂在顾随书包上时，又眉角含笑，眼睛泛光。他给托托赋予了一层新的含义，定情。

一中周三有一整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陆昀然拉着宋庭跑到一班来找顾随打篮球，顾随兴致缺缺，不想去，于是三个人干脆坐在教室里聊天。纪眠坐在位置上写作业，耳朵竖得老高，偷听他们讲话。

顾随仍旧是老样子，浑身散发着冷气，偶尔接上几句话。陆昀然不知道说到什么，忽然聊起了顾随的前女友，纪眠一听到这个敏感词汇，屁股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外挪了挪。

“庭儿，我们随儿那可是叫万花追捧。”陆昀然冲着宋庭使眼色。“你是不知道，他手机微信一天响个好几十次，一半都是小姑娘找，我上次还看到有洋妞。”陆昀然越说越起劲，仿佛每句话都话里有话，别有深意，恨不得添半桶油加一斤醋进去。

“去，别瞎说。”顾随一巴掌拍过去，陆昀然反应快速，跳起来跟他击了个掌。

“你那天不是说那谁，黎思思，还找你要随儿微信号吗？你给了没。”宋庭挑眉。

“那随儿初恋女友，我能不给吗。”

“都说了她不是...操...算了。”顾随有些不耐烦，摆摆手，懒得再跟他们争辩。

纪眠在一边听的清清楚楚，心里却一团乱麻，撇了撇嘴，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开始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和顾随的距离从来都不是那十公分，即使他们现在并肩坐在一起，他一转头就能看见他，看见他那颗熠熠发光的耳钉，看见他一张一合的薄唇和说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他好像从头到尾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顾随他喜欢的是女生。这句话像是冬季里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打在他的脸上，他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时间，四面八方的风都涌了上来，但他的悲伤却无人察觉。

“我去买水，你俩喝啥。”陆昀然站起来往外走去，纪眠脑子的紧绷的神经好像一下断裂开来，他跟着站了起来，推开顾随也跑了出去。他走得太快，顾随没看清他的表情，只隐约看到那人眼角吊着的几分红，心里竟习惯性的咯噔一下，略微疑惑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纪眠一颗心跳得飞快，扑通扑通的，他在这一刻下了决定，要和顾随表白，就今晚，所以跟着陆昀然走了一路，去要顾随的微信。

他不敢当面跟顾随说，他怕自己丢盔卸甲，临阵脱逃。怕顾随当着他的面斩断那好不容易靠努力换来的连接。但他等不及了，他不是那么有出息的人，可以眼睁睁看着顾随被人抢了去。埋藏在心里对顾随的渴望在那一刻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并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往上长。

纪眠走得飞快，握着拳头，心里还揣着三分气，气自己，为什么不再早一些表明心意，也气陆昀然，随便什么人都能要到顾随的微信，更气顾随，什么人他都加。

“你要顾随微信你去问顾随要去啊，找我干什么。”陆昀然手里握着瓶冰水，一把拧开，喝了两口，咧着嘴冲纪眠笑，语气有些轻佻。

“我不问他，我就问你要。”纪眠一板一眼的回答，那股子劲儿也提了上来。

“你要他微信干啥，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话不能在学校说，再说了你跟随儿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吧。”陆昀然一向尖牙利齿惯了，说的话句句往人脊梁骨上戳。

“我跟他表白啊。”纪眠一想到自己爱慕的少年，变得勇敢、坚毅，踏上这条路，一往无前，奔向自己的心上人。

“你跟他表白？”陆昀然惊愕不已，觉得他肯定是生病烧坏了脑子，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是歧视同性恋，他只是没有想到这话从纪眠口中讲出来。他不讨厌纪眠，相反，甚至大多时候觉得这小孩儿挺好玩儿。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