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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扬发来一张照片。

拍的是一碗汤粉,配料看上去尚算丰富,大约滋味很足。

他说:早饭,鱼汤米线。

在这张照片之上,是日出。

与土黄地面交错的绿一直绵延到天地尽头,粗犷中透出一丝秀丽,是青翠的树点缀出的气质。日头从地平线跃出,金黄的光照亮了整片天空,将村寨屋顶的粗糙都抹平了。

他说:想必你还在赖床。

许尧臣点开图,保存下来,收进新建的相册里。相册叫远方,全是厉扬发来的照片,汇集了缅甸的风土人情,还有让他们焦头烂额的茶山。

自从厉扬去了缅甸,每天晨昏定省一样,消息几乎都是按时来的,没断过。一开始许尧臣憋着,不给他多回复,顶多回个表情,以示礼貌。

后来兴许是哪根筋松懈了,他偶尔也回照片,比如剧组谁摔了个大马趴,谁让导演骂哭了,哪顿盒饭丰盛得不要钱一样。

有来有往,好似恢复了邦交,又不大一样。

许尧臣脑子里刻着他临走时那句话,心窝里是暖的。这些年,他的苦无处讲,做得好无人夸,出了岔子却有人追着屁股骂,渐渐地,也失去了倾诉的欲望,学会破罐破摔,吊儿郎当,发现这样才能活得舒坦些。

他不得不承认,厉扬在他那狭窄的世界里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躲不开、逃不掉,他就是戳在那儿,在骨血里都占了一席之地——难不成真要剔骨剜肉吗?

成不了爱人,或许能做兄弟。

没了逃离澜庭时的仓促和慌张,他有了漫长的时间去审视去思考,在阴暗的角落里逮到了自己可耻的胆怯、逃避,意识到对“方程”不同寻常的嫉妒。而在内心脉络渐次明晰的时候,他又一次在无趣的财经新闻里见识他们之间鸿沟一样的差距——配得上吗?

在生出绮念时,他自问过。

许尧臣开始关心他的“数据”,让刘铮盯着,隔三差五汇报。前阵子冒出来的后援会,他起先不当回事,近几天也重视起来,摆正了社畜的心态,想把脚底的砖多加几层,或许能往上够一够。

他拍了一张乌篷船,附言:落水戏。

没等厉扬回,他把手机塞给刘铮,应了那边汪导,往那湖面上孤独摇晃的船过去——

“嗵”一声,水花扬起,水面泛起大圈涟漪,漾开了,又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枪炮声划破了村寨的安宁。

所有人都慌起来,当地联络人索吞倏地奔到窗边,向着北边眺望一瞬,扭过头看着厉扬,神色紧绷,却并未开口。

缅甸多年来内战不断,乱成一锅粥。茶山这一带以往尚算安全,只是近来两方矛盾愈演愈烈,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炮弹就得落下来。

“不等了!”乔朗站起来,拢起身上褂子,“这人一准临时变卦了。老厉,我们先回国。对方恐怕比我们消息灵通,掐着时间点来‘杀’我们一刀,想趁乱用底价把茶山抄走。”

厉扬从窗口看出去,望见了升起的浓烟,“先撤出这一片,去仰光,不急回国。”

生在和平年代的人,不可能了解战争的残酷与恐怖。

紧张的索吞得了指令,立刻狂奔而下,高声将他们的人喊来,两辆吉普车载着七八人,沿着漫天飞尘的坑洼土路,在发动机野兽般的咆哮声中,冲进了密匝的林区。

桁州,许尧臣没等来厉扬的回复,想着他大概下地干活当农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