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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本金及利息合计人民币叁仟柒佰伍拾捌万陆仟陆佰伍拾叁圆零肆角叁分(人民币37586653.43元)已清偿,债权人:李天涯。

白纸黑字有公章的东西,谁也不能说是造假。一贯喜欢起哄架秧子的人只好偃旗息鼓,调转枪口到影后头上,说程艾前夫刚死便再嫁,自私自利,不是个东西。且母子关系淡如稀米汤,现在眼见利益不保才出来扮爱子情深,真是好演技。

猎猎的风卷走了黑夜零星的云,把下弦月放了出来。

天空很清,月光很亮。

雪很白,雪上的人很飒。

许尧臣很开心。

方才看完的网上那些狗屁话全散在了风里。

他脱了一双雪板,从那一点点高度无所顾忌地冲下去,喊着哥哥,一下砸进厉扬的怀抱里。

他接着他,遭不住这冲击,顺着惯性一起滚倒在道旁厚厚的雪中。

许尧臣压在他身上,笑嘻嘻的,灯光、月光,通通碎在他一双眸子里,让他神采奕奕。

“回家吧。”他亲亲厉扬,光明正大的,在亮堂堂的地方,“我想吃你煮的牛肉汤了。热乎乎的,暖胃。”

厉扬隔着厚实的滑雪服搂他,回他一个啵,在微凉鼻尖上,“知道你馋,出门时候已经把肉化上了。”起身拉他,“走,回家。”

他们踏上归程。

开夜车,在高速上,两个人坐在同一个车厢里,有种难以细述的亲近。

许尧臣绷不住笑,傻乐。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以为这辈子的结局就是一个孤寡老头守着澡堂子直到闭眼了,可没料到一直耍弄他的命运竟给了他馈赠。

抽空该去上柱香啊。

——就去上回的永寿寺吧,还挺热闹的,顺便能爬爬山。

他正跑神,电话响了,爽歪歪的遐想被打断,低头一看,是个有点眼熟的陌生号码。

“喂?”

“是我。”那边顿了一下,“季莎。”

“听出来了。”季莎的嗓音还是挺有辨识度的,脆里带点沙哑,过耳难忘。

“我要带他们俩回波士顿了。”她道,“跟你说一声。”

许尧臣脑子一时有些懵,差点问“谁们俩”。

“这就回去了吗?”

季莎笑了,“巡展结束了,我归心似箭——其实,你要实在想不出来要说什么,那就祝我们旅途愉快吧。”

许尧臣说:“你的画我很喜欢,多谢。”

“当年我经历的,虽然远比不上你的痛苦,但人的感知是相通的。我垂死挣扎的时候看到了我的光,相信你也已经找到了你的归宿。”她在吵嚷的环境音里平静地叙述着,“程艾认为她已经做了作为一个母亲能为你做的所有,对她这种想法我不予置评。但网络上对她的攻击她也难得地选择了无视,其实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个不错的结局了。”她轻轻地吐息,“希望你未来一切顺利。”

许尧臣看着前方笔直的公路,道:“你也是。”

挂断电话,许尧臣转头看着厉扬,“程艾他们要走了。”

“没能去送机,遗憾吗?”

许尧臣一耸肩,挺无所谓,“如果她后半生能过得踏实顺心,那就算这辈子不见面了,我也没什么遗憾。”

程艾会对流言蜚语的攻击无视吗?

以许尧臣对她的了解,恐怕不会。

要离开这片土地了,她对亲生儿子连句简单的道别都没有,这就是她的表态。

但她还是跟着季广茂和季莎走了,大约也是一种妥协,向她生命中仅剩的这几个,与她有关的人。

他们十二点半才回到澜庭。

明明疯玩了一天,可谁都不困,精神得像俩卖艺耍猴的。

厉扬把袖子一卷,洗好牛肉直接下锅,打算凌晨吃顿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