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身旁的生面孔，没了熟人的关照他什么也干不了，只是一个服刑的犯人罢了。到了医务室时夏崇还想着怎么把自己装得严重一点，好转去监狱医院，所幸他们到的时候陆林羽正在给医务室的两位小医生开小会。

“说是肚子疼，王医生您看看。”狱警教员一进门就招来熟悉的医生，却被陆林羽挡了下来：“交给我吧，没事了，你先出去等着。”狱警教员一看陆林羽的科长胸牌，立时端正站姿给他敬了个礼：“陆科长。”

陆林羽哭笑不得，想着是哪里新调来的狱警，他把人送出门，转身冲着夏崇扬了扬下巴：“肚子疼？”

“没，”夏崇说：“找你来着。”

陆林羽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夏崇看了看旁边两位小医生，欲言又止，陆林羽随即摆了摆手，笑说：“没事，只要你不说过激的言论就行。”

“也没大事，我就是想出去一趟，去看看...”爸爸这两字卡在喉咙出不来，夏崇垂着视线，看着昨晚打架蹭破的伤口已经浅浅地结了一层痂，“行吗？”

“行啊！我帮你递申请应该没问题。”陆林羽很爽快一口答应下来，特别开心，这次是夏崇时隔两年多第一次提起家里人，也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出去的想法。

“嗯，先谢了。”夏崇轻抬下巴，起身要走，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陆林羽见他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我能不能去医院看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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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跑着，肩头落了好些雨水，灰色的囚衣被水渍晕湿了，颜色深深浅浅，夏崇轻轻推开门，余彬还没有醒，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嘴唇微张着，唇色比之前好一点，红得不那么刺眼了。

余彬手背上针头已经被拔掉，但是印子还留着，白皙的手背中央一点深红色，底下蔓延着青色的经络。夏崇弯下腰，指腹轻放在余彬粉色红润的唇上，捏开看了一眼，牙齿上的血已经没有了，很白。他还想看看口腔里被咬成什么样子，但是余彬牙关微合着看不到。

视线瞥到旁边桌上的牛奶盒，是他昨天落在这的，已经被喝完了。夏崇悄悄退了出去，径直跑上顶楼，在陆林羽的办公室拿了瓶牛奶。

重新拿着牛奶往楼下走时，夏崇忽然放慢了脚步，他掂了掂手上的牛奶，不知现在自己的行为算什么。

站在楼梯口时，夏崇把牛奶塞进口袋，本想直接回集体，但是看到了半开的门后余彬的侧脸——他已经醒了，坐在床沿，指尖拿着空奶盒来回晃，他仰着俊秀的脸，眉心微皱，嘴巴许是由于疼痛轻轻撅着，没有抿起，纤细的脖子上的喉结很显眼招人。

看得让人想去摸一摸。

夏崇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不得不说，余彬长得帅气，整张脸很有青春感，即便被剃了平头，只是神色有些颓靡，大概是不适应监狱的生活，或者眼下是饿的。

夏崇推门而入，余彬回过头一看到他，两只玻璃珠般清透的眼睛立马警惕起来，纤瘦的小腿缩回了床上，他张了张嘴巴，刚想说一句“你怎么又来了？”只刚一开口，就被嘴里的撕裂感疼得全身一颤。

长满口腔溃疡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余彬拧起眉心，牙齿也不敢咬得太紧，他用狰狞怪异地表情望着夏崇，不想他靠近自己。

夏崇适时地停下脚步，自以为很礼貌地和余彬拉出一道安全距离，“醒了？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