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彬心里安定下来,什么都不怕了。他猛地站起身,作势要往汤森身上吐口水。汤森现在对这个传染体避之不及,丢下一句疯子就赶忙离开了。
清创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余彬爬上床,躺下去,他先是觉得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很魔幻,搞笑得不真实,于是他笑了起来,可他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一片。
他想起出柜时他妈妈跟他说过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但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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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崇到陆林羽办公室时人不在,他在沙发上等了一会,闲着没事他又拿着办公室的座机给王律师打了电话,询问了夏鸿林的身体状况。
夏鸿林几天前就已经醒了,但几乎是中风痴呆的状况,无法说话也不认人,也就比植物人好一点儿。但是夏崇挺开心的,他爸没死,那么他就有机会好好跟他爸说一句: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我是冤枉的。
虽然翻案的那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但夏崇却比之前明朗许多,总觉得那一天就要近了。
四仰八叉地半躺在沙发上出神的时候,陆林羽回来了,夏崇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走到陆林羽面前,脸上还带着刚才走神时的笑,“怎么样?有没有蒙混过去。”
陆林羽不开口,冷着脸换下衣服,在角落的洗手池边慢慢地涂肥皂洗手。
夏崇心里有些急了,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家。他跟在陆林羽身旁,沉默着,就等陆林羽给他答复。
等到陆林羽洗完手,擦干净,才缓缓转身面向夏崇,“你能不能别玩了?”
“什么?”夏崇一愣。
“夏崇,别跟这些不干不净的人扯上关系,你马上要出狱了,不要再这么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陆林羽说得诚恳,近乎恳求。
夏崇的脸色渐渐发沉,后面的话他也不想理,只前半段十分在意:“什么不干不净的?你说说清楚!”
陆林羽手指紧紧抠着洗水池的边缘,满脸隐忍:“你跟那种人一起,根本没有未来,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
“那种人是哪种人?坐过牢的人还是同性恋?”夏崇微微咬起后糟牙,虽然他知道不该这么激动,但是他腾升起一种莫名的共情,压在他的心口,很不舒服。
陆林羽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大步走到药柜旁边,找出一盒药扔在桌面,他没有转身。直到夏崇拿了药离开办公室。
夏崇走到一楼清创室时,余彬已经睡着了,蜷缩在病床上,一只手腕由于长时间拷着皮肤泛起了红色。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小雨滴滴答答。夏崇在床沿坐了会,看到余彬的眼睫毛上沾了一点水珠,很小很细,但明显看得出是哭过的样子。他低下头,指尖在不碰到余彬的情况下轻轻拂过了他细密的睫毛。
许是他挡住了一点亮光,余彬动了动身体,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下一秒,余彬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惊恐的神色展露无遗,他一边蹬着腿一边往后缩。
夏崇先是一怔,随即眼神都暗了下来,但是嘴角还是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怕什么?”
男人富有特色的低音唤醒了余彬,他停下挪动的身体,闭了闭慌张的眼睛,再睁开神色清明了不少,他摸了一把头,说:“睡糊涂了。”
不知是刚睡醒还是刚才哭过,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水汽,不清澈。
“骗过去了?”余彬问夏崇。
“嗯。”夏崇晃了晃手里的药,“先涂药。”
他手里是治湿疹的软膏。
上次两人亲密接触时,夏崇摸到了余彬身下的小疙瘩,余彬当场惊慌失措地跟他发誓,没有滥交。夏崇见过尖锐湿疣的样子,余彬屁股上的疙瘩看着也不像。两人想着干脆就顺着性病的托词让汤森信到底。
软膏的说明书上写着预防指南,要求常常清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