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腾腾,温暖的阳光里带着湿气。
余彬把纸钱拢在手心,尽数抛进炉鼎中,复又掌心合十,虔诚地祷告。父亲去世好些年了,余彬每年都会来三清观为父亲祈冥福。
办完事情,他穿过人群绕到道观后方去见道长。
刚走到人群清冷的地方,余彬还未跨入门槛,就听拱门里的院子传来两个男声交谈——一个操着烟嗓般沙哑的男人说:“昨晚一夜没睡,嗓子疼。”
“冻着了?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这都扛不住?”一人搭腔道。
男人似是不满,用力啧了一声。
余彬顿下脚步,心脏忽然狂跳不止,他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回头离开,还是继续往前。
他今天出门时天还没亮温度偏凉,身上穿了一件黑色防风外套,这会山顶水雾散开,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白皙的额头沁出薄汗。
是院子里的小道长看到了他,站在院子问道:“这位小居士怎么不进来?”
余彬回神,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着跨进门槛,进入院子。
预想中的寒暄没有发生,余彬扫了一眼院子,只有走廊的木椅上坐着几位香客,并没有其他的人。
余彬失望的同时又觉着可笑,一场邂逅而已,哪有值得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
“王道长在吗?许久没见了,想跟他打声招呼。”余彬对小道长说。
小道长面露歉意:“师父睡下了,昨夜做了一夜的法事。还请小居士谅解。”
余彬掌心合十,欠了欠身体,说那就下次再见,然后离开了道观。
走到道观门口,准备下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余彬这才一拍脑门,差点把妈妈落下了。他连忙往回走,只见余母慌慌张张地走过来,满脸哭相:“怎么办,我闯祸了!”
余彬扶住余母的胳膊,问她怎么了。
“嘟嘟不见了,我上洗手间的功夫它转头就跑了。”余母懊悔不已,连连自责。
“先别急,嘟嘟懂事,不会乱跑。”
余彬安慰着,却也跟着着急起来。白嘟嘟是钟其送给余彬的礼物,从小奶狗时期就一直养在身边。监狱期间,白嘟嘟被寄养在宠物店里,瘦了一大圈,余彬去接它的时候心都疼死了.
正想联系道观查找监控的时候,余彬的目光随着下山的人群,落在了其中一个男人身上,男人背对着余彬,白嘟嘟被他抱在臂弯里,露出一个狗头。
余彬来不及多想,抬腿就往山下跑。
—
夏崇结束了母亲的法事,心情不错,莱山空气清新湿润,鼻息之间尽是春天泥土的芬芳。下山的时候,他还捡到一只白色的贵宾犬,不知是哪位游客走失的小宠。
“你就这么抱走了?”曹俞见夏崇不时挠一挠贵宾的小脑袋,这狗也不陌生,趴在夏崇的怀里眨着眼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下山放到停车场的保安那边吧,看起来也是个娇贵的主。”夏崇晃了晃贵宾犬的前腿,上面还穿着可爱的狗狗鞋。
两人一路向下走着,夏崇听见一声叫唤,随后怀里的小狗突然开始扒拉还发出嘤嘤的声音,他转身向后看去,身后追上来的青年同时停下脚步。
夏崇曾经在某个寂静的夜晚幻想过,如果当时余彬奔向雨中,他能追上去,告诉他: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不知会不会开启另一种生活。
但人总是幻想一些已经没机会改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