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从沉睡中醒来,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钟其,双眼闭着,半张脸都在被子下面,或许拥抱温度,脸上透着淡粉,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沈之允轻手轻脚地松开钟其,又俯身亲了亲他的鼻梁,才拿过手机接听。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沈之允深感靠家里的公司还是过于限制,徒有大老板的虚名,实际还得看家里的脸色。重新接手公司后,他思虑再三还是申请了离职,想要离开知福珠宝,另辟新的天地。
父母创业至今已经三四十年,身边可靠能干的人不是没有,沈之允却以儿子的名义独占知福珠宝的管理层,所幸他及时醒悟。
电话里,沈母又是威胁又是抽噎,只希望沈之允能够听话一点,沈之允低着头,还是那句淡淡地抱歉。挂了电话,他转身看到钟其已经坐起身,正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许是刚睡醒,钟其浑身上下透着温软的气息,那些凌厉还来不及凝聚,眉眼中尽是温柔和平静。沈之允走去过,坐在床沿,与钟其对视:“醒了,哪不舒服?”
钟其抿起嘴唇,只看着沈之允,半晌才问:“伤口还疼么?”
这几天沈之允睡觉都不敢躺实了,就算再怎么装可怜也不能这么糟践,这会他把玩着手机,语气轻松道:“早不疼了。没人疼好的快吧。”
“我会心疼。”
沈之允的话音刚落,钟其忽然接了一句,轻飘飘的,像外面的秋风似的,却直往沈之允的心里吹。
钟其撇开视线,没有对上沈之允投来的热情似火的目光,他看向窗外,轻声说:“我爸赌博,欠了很多钱。”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我不能总靠你。”沈之允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钱,跟流水似的,他不是不知道。
出事后,他向沈之允借钱,那时的他刚经历了抄袭风波,父亲的赌债让他仿佛坠入一个可怕的无底洞。而这时的沈父突然找到钟其,那天降的巨款确实给了他逃避的理由。
沈之允想起从前的疾言厉色,如果自己当时费些精力查一查,或许可以陪着钟其一起度过低谷。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沈之允看着钟其缓缓低下头,那温和俊朗的脸埋进了屈起的膝盖里,他伸手覆在钟其的头顶,安慰般地轻轻抚了。
良久,钟其沉闷的声音响起,“有点想你。”
下一秒,天旋地转,钟其被迫从黑暗里拽出来,他倒在床上,眼里似有若无地飘着一层水雾,鲜少地露出一种年轻男子的天真茫然。
沈之允的手指划过钟其漂亮上扬的眼尾,弯了唇角,“只是有点儿?”他低头,用力亲了亲钟其微张的嘴角:“不告而别的戏码只许一次。”
但凡关于钟其的事情,沈之允的底线似乎可以无限后退。
这段在合同里已经终止的关系,沈之允还想延续下去,用另一种方式,他垂眼望着钟其,有点羞意:“我们,恋爱吧。”
出院那天,天气不错,温暖的秋风吹散了医院花园里的梧桐树叶,片片金黄噗簌噗簌往下落。钟其抬手轻轻弹走了沈之允肩上的落叶,又绕到他的身前给他整了整松垮的领带,一套动作自然亲密。就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沈之允伸手揽住钟其的腰,和他额头对着额头,他说:“这次轮到我一无所有了,愿不愿意收留我这个落魄的男人。”
沈之允的离职申请已经通过,是他父亲远程亲自签的字,很快的,似乎为了让沈之允这个‘不孝子’感受创业艰苦,父母冻结了沈之允的所有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