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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没吭声,垂着眼皮默然喝了口酒。我见他没有与我共鸣的意思便稍稍收敛了一些,问他道:“你说他究竟在想什么,难不成我小师兄的醋都要吃?”

南宫轻轻叹息,声音有些低沉,“你不若将此事无缺无漏、原原本本同我说一遍,我才好推断他之心意。”

我面皮发热,颇有些羞耻,又说了遍“你不可笑话我俩”,见他应下我方才将对话复述了遍,又问他云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垂着眼皮似在沉吟,片晌后道:“文若,我不知你是否清楚,师兄弟间即便亲密无间,亦不会在长大后同你和杜若一般交颈而眠,我想他该是无法相信你们之间的关系情同手足。”我就要辩解,他却继续道,“也许你以为你同杜若乃是师兄弟,可你怎知杜若亦如此想?他许是倾心于你而不自知,亦或不敢开口,只因你对他并无此意。你又道可为杜若做任何事,即便做夫妻也无妨,只是如今已先一步同他结为夫妻,因而不能。”他抬起眼皮看向我,“敢问文若,你同他结为夫妻一事杜若可知晓?”

我怔了下,垂下眼道:“他不知,此事云界之内无人知晓。”

南宫轻轻“嗯”了声,“他已故去,无法长久伴在你身旁。若杜若日后向你告白,你究竟会如何做亦未可知——”

“小师兄不会同我告白,我亦不会答应。”

南宫被我打断了话头,便垂下眼帘不再吭声。

我出了口气,伸过酒盏同他碰了下,“抱歉,你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南宫闭了闭眼,轻叹了口气,再度开口,“你心中除他外还有更为重要一人,可随时可将他取而代之,他许是难以接受此事罢。”

我闭了闭眼,将这杯酒一饮而尽,从五脏至六腑皆火辣辣的,那灼痛感使人清醒。

我看向南宫,“多谢,你确实比我了解他,大概便是如此罢。”

之后我同南宫不再交谈,将一壶酒饮尽后便回了宅院。

南宫已去东厢休息,而我站在院内望月发怔,心情颇为复杂——

我曾无法接受云奚将岚云宗置于我之前,而如今他亦无法接受我将杜若置于他之前。

这便证明……我同他也许真的不合适。

我不禁在想,若他仍是岚云宗的云奚,而我仍整日同杜若在一起,从未去过岚云宗,如今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我目光落在中庭青石板面上,那一块块青石被清理得干净,不见霜雪。可如今在三更月下,却似霜又似雪,一片伤心白。

我注视着那片白,刺目分明,却移不开眼。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传来了很轻的一声——“雪儿。”

我并未回首,平静同他道:“云奚,我思来想去,还是该同你说清楚才算公允。在你弃我而去的数百年间,是小师兄伴于我身侧,贴心照顾,从未离弃。所以他比你重要,也比阁主重要,在我心中排在首位。做个也许不恰当的比喻,他之于我,大概如岚云宗之于你,为其而死亦甘之如饴,便是这般重要。你若无法接受,便投胎去罢。后世纵使想起此生,亦不必来寻我,你我缘分到此为止。”

我如此说完,静静出了口气。等了半晌,身后却无声无息,不见回应。

我又等了些时间,终于按捺不住回首望去,院内、堂屋,皆空空荡荡,那鬼物已不知去向。

看来这便是他的决定,那便如此罢。

我心如止水地理了理衣襟袖口,入了西厢房,宽衣解带,上床入眠。

平躺了半宿后,我坐起身开始打坐,冲击心法瓶颈。

修真之人从来不必入寝,是我执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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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他乡遇故知

之后云奚始终不曾出现过,像我背上被夜叉所伤留下的疤痕一般,终是消失得了无痕迹。

有时夜间停下修炼喝水,望着房内蒙上夜色变得不清晰的物件,便会产生错觉,好似先前夜夜只是一场梦,其实从未发生过。

南宫同我一般,甚少出门,几乎都是在屋内打坐,只有我唤他时才会出来走动。我教了他几个术法,他一学便会,若不是法力受限,术法造诣许会精进很大。流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