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开学那天,学校门口停满了送孩子的轿车。退思和敬柔是坐公交车来的,有一站正好在学校门口。
“哇,这么多豪车!奔驰宝马诶……”敬柔边走边感叹。
“快走吧,别看了。”退思催她。
报道的走廊里,碰到丁周和朱佳萱,佳萱热情地伸手来,“等会儿一起坐我家车回去吧,加上你俩还坐得下。”
“好啊,正好顺路,我说让思思问问你,她还不肯,要不也不用等半天公交车。”敬柔自来熟,眉飞色舞,像是自己来上学。
退思站着,没说话,她更像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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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完出来,他们三个分在不同班级。退思手里有张贫困生的申请表,她捏着看。
敬柔也瞟了一眼,母女俩难得心有灵犀一回,“不想填啊,怕丢脸啊。”
退思转头来看她的脸。
“那就不填呗,你妈我马上就有钱了,以后供你读书,钱管够!”敬柔说着,豪迈地伸手过来,一抽,把那张申请表撕掉了。
退思看着她撕出的碎片,有点茫然,闫敬柔满嘴跑火车,她说的有钱,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
不过,既然已经撕了,就算了吧。
不过,那张表,丁周填了,很快,高一年级都知道了,有几个贫困生,现在还有贫困生啊?他们惊讶地在楼道里窃窃私语。
丁周不能不填,暑假的时候,他家的小吃店,液化气罐爆炸,爸爸被重度烧伤,一直在医院,他是名副其实的贫困生。
高手如云的高中,退思连成绩好的光环也没了,她忙着功课,顾不上别人。只在周末回家时,和丁周同乘一部公交车。过了初中生男女大防的敏感期,他们俩有时会坐一起,说说考试和练习题。
有一天,他忽然问起:“你打听过那个人么?”
“哪个人?”退思抱着书包在膝头上,问。
“冬令营那个?”他居然还记得。
“没有,打听他干嘛!”她言不由衷地说。其实打听过,高三年的学姐说,陈钟岩高一下学期就转走了,听说去了英国读,没在国内。
她又在心里和自己说一遍,真是多此一举,打听他干嘛!
她一周回家一次,有时借口作业多,两周回家一次,每次从家里走前,外婆会悄悄塞钱在她笔袋里,有时一百,有时几十,有时一个五十,几个十块。
她不住家里,就远离了家里的纷纷扰扰,不知道敬柔因为和老何偷情的事被老板娘发现,带人上门来打架,外公被推倒摔断了尾椎骨,还报了警,可并没赔到医药费,敬柔还被拘留了几天。
也并不知道,外公住院一周,回家后,就躺在床上等着人伺候了,他脾气也越来越坏,常常摔盆子砸碗,打外婆。
她放暑假回来时,发现外婆老了十岁,敬柔不在家,去电子厂上班了。这一整个暑假,是她过的最聒噪的一个暑假,外公每天都在床上叫骂,仿佛人人都欠他的,外婆晚上偷偷抹泪。敬柔回家倒班的时候,被外公外婆两个轮番地骂,她也还嘴,家里对骂声无休无止。
退思常常一大早躲出去,在公园凉亭里写作业,看小说。她不练字了,因为笔墨纸砚都被外公一把火烧掉了。同时她自己也觉得,练字很可笑,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