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丹丹发现退思常常朝落地窗外望着,不知在看什么。“嘿!又发呆了!”她跳到她面前,做个鬼脸给她。
“要死,吓我一跳!”退思捏她鼻子,两人笑着追着跑。
陈钟岩从英国毕业回来,住在二叔家。本来三年本科后他要接着读研,后来放弃了。他爸爸的公司破产重组,在泉州重建团队、重整锣鼓,连番叫他回来帮忙。他于是每天开车往来泉厦之间。有时陪着二婶儿去小区对面的雕塑公园遛狗,会不自觉地打个喷嚏,好像谁在看着他。
他四下张望一圈,没人。
宠物店每天下班时间,丹丹的爸爸就会骑着电动车来接她,给她带上粉色的头盔,“走了,拜拜,思思!”她在后座上笑着挥手。
退思站在玻璃门前,也笑着和他们拜拜,她是后来才知道,这个爸爸,是丹丹的后爸,不是亲爸,她爸妈早就离婚,她从小跟着妈妈,嫁到后爸家,非常幸运,得到个温暖有爱的新家。
不像退思的后爸……
所以人想追求的幸福,常常不是靠努力能得到的。
大学开学时,退思坐公交车去报道,从岛内到岛外,半个小时。外婆陪着一起去,她换了身敬柔婚礼时给置办的新衣裳,“我占你的光,去看看大学!”她舒展的眉角,对退思说,拢着满头花白头发。
“外婆,我带你去理发店染个头发吧,我发工资了!”退思明亮笑脸。
“不用。你的工资,你攒着,别让你妈知道,生活费还从她卡上出。”方菊花凑过来到外孙女耳边,悄悄说,停了停,想起什么,回头来接着说:“你也去学个什么?我看人家小姑娘,会跳舞、会弹琴的,你也去!”
外婆还知道这些呢!退思更笑了,露出细牙,“我也能去么?”
“怎么不能,你去,去学,你学的比她们快!”外婆毫不掩饰地骄傲语气,拍拍自己衣袋,“外婆贴钱给你。”
外婆说到做到,每月都打钱到她的银行卡上,一点一滴。
所以退思上大学第一个月,找了厦门夜校,报钢琴班。夜校的学费不贵,刚好是她能承受的。原本试课,观摩观摩,结果只听听,她就能重复老师弹过的片段。钢琴老师惊为天人,极力说服她留下来上课。不知道是不是推销钢琴课的专用手段,她买了节拍器放在床头,异常认真地学习起来。
像外婆说的,她真的学的又快又好。周末回家坐在餐桌边,抬着手指练指法,耳朵里自有一套琴音缓缓流出。外婆在厨房里嗤嗤拉拉开油锅,丝毫不影响她。所以会弹钢琴和会做海蛎煎,哪个更高贵!
她周末还是去“星星船”打工,虽然丹丹背后悄悄告诉她,大胡子老板最抠门,时薪给的最少的,旁边便利的工价都比咱们这儿高。
“可我喜欢你啊!”退思笑着伸开两手,抱着丹丹厚实肩膀,她也变得热情会表达起来。
“哈哈,那当然,你都是看在我面子上才来的。”丹丹笑出声来说。
退思也这样说服自己的,她还是时不时望着落地窗外的10号门口,发呆。
过了国庆节,外婆忽然打电话给她,“思思,明天回来一趟,我们去看看你妈妈,她最近不大好。”
“奥,怎么了?”
“说是身体不好,我煲了汤,咱们给她送过去。”外婆说。
其实敬柔,不是身体不好,是心情不好。退思只去过敬柔家一次,这次第二回 ,认不清楼号,仰着头找半天。
等电梯上到那一层,便不用辨认了,1404号屋门大开着,传出敬柔撕心裂肺的叫骂声,街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