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听见人说家里情况很不好,不是应该先问她,那段艰难时刻是怎么过来的么?”她温柔低语,反问他,直问到他最心虚的地方。
没错,他对她存着偏见,少年相识时留下的偏见,她撒过谎,为了一个谎言叠上一个谎言,再叠一个,他知道。
他所以防备着,不完全相信她的话,到今天也是。
忽然被她面对面问住,他心里局促了一刻,确实没想过,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轻视别人经历的苦难,他甚至从没想到过,她说的家庭困难到底困难到什么程度。
“你以为,她虚荣撒谎还贫穷,她一定会糟糕的长大,越长越糟,下海、堕落、滥交、抽烟、喝酒,无恶不作。只有这样,才符合你们的想象,是吧?”她说的话,停了,但心里还想说:可我没有,遇到很多困难,以为活不下去了,想了很多办法,还活着。和你们以为的不一样!
她没说下去,他脸上神色渐渐转淡,摇头否认:“我没这么想?你别这么揣测!”
“在“野蔷薇”弹琴,周五和周六晚上,工作到凌晨她们打烊,每次酬劳五百元;因为只弹琴不接受小费,所以送花最多的客人,老板要求在退场前去敬一杯酒表示感谢。”她开口解释了,如他所愿,她说:“确切地说,我没真的认识过水哥,他究竟鼻子眼睛长什么样,我也没留意过,只收到过他的花……”
他不想听了,第一次觉得事实这么不好听,这么不想知道。可是叫人解释,本就是怀疑和强人所难。他赢了,逼得她开口说明原委了,他就输了!
她还没停,索性把这里面他知道的节点都连起来,好解他的疑心病。“我在那儿工作了一段时间,攒够了学费和家用,就离开了。那之后继续在春在城的星星船宠物店兼职,维持生活,因为两次考公,后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宠物店兼职,没再去过“野蔷薇”,和那边断绝了联系。二次考公失败后,经冯磊介绍,找到了新工作岗位,之后的事就是你知道的了。”
她说完了,补充问他:“我交代的还算清楚么?”
他没法答,真相和他想的不一样,这当然是再好也没有的真相。可他疑罪从有的小人之心,变得昭然若揭。让他不敢回看自己。
她终于说累了,也说完了,看他没有疑问,起身站了起来。
“退思!”他抬头无意识地伸出手,像是要挽留什么。
她转身回卧室,没看见他的手,仿佛也没听见他声音。“我今天就可以搬回去了,原本以为那天晚上是靴子落地,看来今天这一出才是真的靴子落地。”她异常清醒、语气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不过我脸上的伤没好,还是下周一销假。”
她转头来请示他的眼神。
他没想,就点了头,其实还想说,可以等养好了伤再搬。但看她柔和又坚定的表情,知道说了也没用。
正好公费买的日用品,她收了收,像是商场购物刚结束。临走时,回身来问他:“公司不会因为这件事,要开除我吧?”她这样的无名小卒,混战里一定最先被放弃,小时候看外公和人下象棋,是这样的,她懂!
“不会,你放心!”他立刻保证。
那就好,她心里还有一整套全新的方案要实施,被踢出局的话,就没机会了。
中岩看着她客气地挥手道别,拉开门走了。他心里升上一阵浓浓的遗憾意味,混着悔不当初和不该先入为主的反思,一人坐在那儿许久。
直到肖潇微信发女性主题展的电子邀请函来,他扫了一眼,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