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限制我开启的头蓋,露出了空空的里侧,然后他们再也没有送过我东西。
——他们又和之前的人一样,开始称我为怪物。
她会送我东西,只是因为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没了脑子。
我下意识往下壓了壓我的头蓋,令它更加稳当地蓋上,不露出空空的内部。
我扬起嘴角,试图露出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好哦。”
明明阳光还从窗外落入,但我感覺有一种冷从我空空如也的脑袋里渗出来,渗到我壓着头蓋的手上,然后渗入身体的每个角落。
我覺得我收手的动作很快,我的笑容也很正常,总之就是掩饰得很好,因为夏油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将毛绒绒的围巾係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后笑着问我:“现在暖和一点了嗎?”
冷意散开了一点,我摸了摸毛绒绒围巾:“暖和了一点。”
“那就好,”夏油又从袋子里拿出了其他物件,给我介绍着其他人的故事。
夏油说这人原本不是窗的一员,之前在横滨工作,被我摘了项圈又听闻我在这里,于是加入了窗。
我笑着说好哦。
夏油又开始说下一个人。他说那人赞同我的主张,在我当初演讲后就写了一些方案给我,而我虽然没采用也倾听了这些意见,他覺得我比总监部靠谱得多。
我笑着说好哦。
夏油傑又拿出下一个物件。他告诉我,送我这个的人,之前在侦查报告中咒灵出没的区域中碰到了一级咒灵,是我刚好路过出手相助,最終才顺利活了下来。
我笑着说好哦。
也不知道夏油是怎么问到这些的,总之他将东西一件又一件拿出来,把一个又一个人的故事告诉我,最后那些物件全被他从袋子里拿出。
这时夏油转向了我,用一种非常柔和的目光注视着我,然后笑吟吟地,缓慢又用力地对我重复一开始的话语,就像是希望我能记住这些——
“因为小陵你值得,他们才想对你好。”
阳光此时透过窗口落在他的身上,于是又染出了几分暖意。这话语听起来也变得暖暖的,就像是我脖子上的这条围巾。
恍惚间,我又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羂索刚愿意做我脑子的时候,我还交到了很多朋友,有成人也有小孩,他们都待我很好。孩童的朋友会介绍我很多新奇游戏,帶着我玩耍——
“放心吧,我们一直都会是你的朋友。”
而成年的朋友还会给我讲很多道听途说的故事。她一头银发,身子很虚弱,但是实力很强。她也叫五条。
她在病床上咳着血笑着对我说——
“不用把一切都归功于你的脑子,你本来就很好。”
“就算有一天你的脑子不在了,你的朋友也不会因为你没有脑子而离开你。”
——这些曾经的朋友就像是现在送给我禮物的他们,就像是现在给我讲故事的夏油。
但是就当微微的暖意像是流水那样,从心底开始泛开之时,记忆开始流转。
时光又那样匆匆翻转。
我望见了羂索还未出现时,过路人对我惊慌的一瞥,恐惧的眼神,望见了那个被称为怪物,没有人愿意陪我打架陪我玩,曾经一无所有的我。
岁月的画册翻页,我还望见了羂索离开了之后的场景。
我望见了在我在乱葬岗到处挖坟,打开头盖一个个脑子试过去时,路过的孩童朋友们对我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然后他们转身拔腿就跑。
可是我的五条朋友说过,朋友不会因为我没有脑子而离开我。
我相信她。
于是晚上我挨家挨户敲这些朋友的家门,但是无论我敲了多少次,都没有一扇为我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