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我给你钱……”
“贺东篱,你在怕什么?”
贺东篱被点破心神,她干脆承认,“我担不起你出事的责任。”
宗墀先是怔了下,然后口吻不改当年,“我都不对自己负责了,你凭什么要去替我担什么责。放心,我出了什么事,任何人都找不到你头上。法律和我的遗嘱可以正名你。”
贺东篱听得眼前发黑,那两个可怖的字,更是叫她血压直飙。
宗墀看着她难在那里,心里说不上来的痛快,近乎一种变态的宣泄。
起码她在那姓邹的面前,没这样失水准过。比起一个滴水不漏的完美容器,宗墀更中意热爱玩偶兔崽子的贺东篱。
附中毕业那年暑假里,她被他拖着手,一路狂奔到了学校边上的那座古庙里,几百年的古树下,她撑着膝盖,最后因为剧烈运动,鼻子流血了,她一面捏着鼻子一面哭着骂他们所有的人,包括宗墀。
我遇见你总没好事。
你笑话我吧,你有大把的资本笑话我,宗墀。你不是要知道么,都告诉你,我妈妈之所以回江南原籍,是要和一个男人结婚,徐西琳说得没错,没有她爸爸,我连附中的门边都摸不到。
我想回去,可是我没本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妈回来前,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我要怎么跟她说。我一点不想她和别的男人结婚,我以为她会爱爸爸一辈子的……
人死了就真的跟灯灭了,什么都没有了么,原来爱情只能爱活着的人。
十四岁的贺东篱,哭得脸一阵红再一阵白。宗墀都怕她失血过多而死掉了,他当天回去就跟父母宣布他要继续留在一中不去英国了,晚上出门再去找贺东篱,给了她一瓶牛奶和一盒巧克力。
她哭完了,还活着。这对于他,是个后知后觉的好消息。
时隔十五年,宗墀还是这个混账觉悟。能气到她,且她全须全尾地活在他面前,就是最好的消息。
车钥匙在茶几上,他先前起身的时候,书碰翻了一个收纳盒。宗墀抄起车钥匙,顺手帮她把收纳盒归位。
书放在一边,收纳盒里五花八门的东西:布洛芬缓释片、烫伤膏、针线盒、碳素电池、AirPods、点香薰的玻璃瓶绿色长火柴……
火柴底下,压着的是一盒醒目的万宝路。
宗墀拾掇的手顿时停住了,贺东篱见状,也及时从椅子上起身过来。
她走近的工夫,宗墀拣起那包烟,烟盒上最最经典的那句吸烟有害健康,下头有黑色的签字笔痕迹,是个时间标注。宗墀不知道这一天到底什么日子,总之,上面的笔迹出自贺东篱。
她写数字7,习惯性把左边帽檐那一笔加强一点,从而区别与1。
“这谁的?”贺东篱伸手来时,宗墀几乎脱口而出。
贺东篱不作声,只从他手里要拿回这盒烟。
岂料有人一把捏扁了,“我问你是谁的?”
贺东篱被宗墀突然爆碳的情绪给吓到,又一时回过神来醒悟一点,他一点没变,而她全变得她自己都难承认。
质问的人看着她不时的沉默,心里犹如坟上冒出的鬼火,盏盏阴暗且发蓝发黑。宗墀当即把手里捏皱的烟扔开去,掷地有声的不快乃至讥讽,“贺东篱,原来你的原则只对我上纲上线。”
“我抽烟就处处看不惯,答应你的没做到就是我这个人秉性如此,抽个烟特么就像犯了天条一样。”
“我心情不好抽一根,就应激得很,对,我能有什么烦恼啊,我的什么烦恼排遣不出去啊。不让我抽烟,管我像管特么孙子一样,原来只对我吆三喝四的,”宗墀一步怼到贺东篱眼前,冷着脸压着身子,再一次质问她,用一种铁证如山、你还要说什么的胁迫目光,“贺东篱,我问你是谁的,那姓邹的,对不对,你们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他三更半夜可以自由出入你的住处,他在你这抽烟,然后这天,10月17,是个什么好日子,是个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