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却也带着深深的遗憾:
“但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哪怕不是夫妻,也能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亲人。等你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也觉得很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教会你,一个普通人、一个正常人该如何看待这个世界,该如何在其中自处,还有我们的孩子...我就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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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孩子,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决绝:
“对于我们的孩子,他和我一起死掉,或许...是最好的结局。毕竟,缘一,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如何能照顾好一个需要细致呵护、需要引导教育的孩子呢?我不想...看着他因为我们的失职,而糟糕的、痛苦的活着。”
最后,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却努力对他绽开一个带着水光的微笑:“对不起呀,缘一,没能和孩子活着等你回来。”
那时的他,是如何回应的呢?
“抱歉。”
只有干涩的“抱歉”二字。
除了道歉,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语。尽管胸腔里翻涌着无数未竟之言——
他想说,如果那时没有答应护送那位老人去见儿子就好了;
他想说,如果自己一直守在妻儿身边,恶鬼就绝不会有可乘之机。
可这些假设在既定的悲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妻子眼中同样盛满了愧疚,他不能再让自己的悔恨加重她的负担。不如沉默。
唯有这样,等待了他这么多年的妻子,在说完心底最后的话后,才能放下牵挂,真正释怀的踏上往生之路。
两个最重要的女子都已走向新生。他对她们怀有的遗憾,也该如同她们抛却的过往一样,被深深埋葬。
最后剩下的,是兄长。
或许是因为兄长并未走过正规的转世流程,而是被他强行送入转生池的缘故,兄长仍记得前世种种,不曾像母亲和妻子那样忘却前尘。
兄长和他一样,都被困在了名为“过去”的牢笼里。
意识到这一点时,缘一心底竟泛起一丝隐秘的庆幸。
有人同他一样记得往昔——这种“不曾被独自抛下”的感觉,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他时常唾弃自己这般卑劣的念头,但这确是他被冰封于这绝望莲座之中,□□承受着永无止境的酷刑,灵魂被回忆与悔恨反复撕扯时......唯一的念想。
......
“缘...一...缘一——!”
一声嘶哑而急切的呼唤,穿透摩诃钵特摩永恒呼啸的寒风,如同投入死寂冰湖的石子,在缘一近乎麻木的意识深处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缘一缓缓抬起头,那双因长年冰封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眸,费力地睁开。眼睫上凝结的厚重冰晶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抖落。
是错觉吗?
在这除了刑罚法则的低语和灵魂冻结的哀鸣外,再无其他声响的绝境中,他仿佛...听见了兄长的声音。
他模糊的视野,努力聚焦于风雪弥漫的前方。一个身影,正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冲破层层寒雾,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奔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