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兄长。”缘一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细微的颤抖,他蜷缩起手指,紧紧抓住了身下的被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不要我。”
他是真的慌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害怕被眼前人抛弃的恐惧,在此刻压倒了一切。
见严胜只是沉默的看着他,没有要开口“反驳”的意思,缘一的心直直的沉了下去。
一种极端而绝望的念头骤然涌现——他忽然抬起手,两根手指毫不犹豫的抠向自己的双眼。
“你做什么!”
严胜惊住了,反应极快地一把用力攥住缘一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缘一纤细的手腕瞬间泛红。他厉声呵斥,脸上难得出现了如此明显的、名为“惊怒”的情绪。
缘一被他制住,仰着脸,那双险些被他自己毁去的、纯净得如同琥珀般的眼睛里,盈满了破碎的难过和执拗:“兄长如果不喜欢,那这双眼睛...就可以不要了。”
严胜一言难尽地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复杂情绪。他紧紧攥着缘一的手腕,防止他再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举动,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的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且不说我何时说过不喜欢这双眼睛,就算我不喜欢,与你损坏它,又有何关系?”
缘一被他问得怔住,好似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孩童式的、纯粹的逻辑:“我不想兄长讨厌我。”
“......”
严胜沉默了。
有个问题,一个贯穿了前世今生,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的疑问,终于在眼下,冲破了所有理智的束缚,脱口而出:
“为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再与他血脉相连的弟弟,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两辈子的问题:“为什么如此在意我的喜恶?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我?”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他背叛、他逃离、他憎恶,为何缘一始终如影随形,如此执着?
缘一沉默了很长时间,浓密的睫毛垂下,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他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又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真正探寻过这执念的根源。
最终,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的望向虚空,仿佛在追寻一个自己也无法看清的答案,用带着困惑的、缓慢的语调,轻声说道:
“因为......兄长在那里。”
他顿了顿,努力捕捉着那飘忽的感觉,给出答案。
“只要想到兄长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我的心...就好像找到了落点。如果连兄长都讨厌我,都不要我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种空洞的茫然,“那我...又该去哪里呢?”
“我好像...只是为了找到兄长,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严胜被那道直白而纯粹的目光钉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缘一。
像他这样的人,最惧怕的便是如此毫无保留、不掺任何杂质的真挚感情。这比任何刀剑、任何阴谋都更让他无所适从。 W?a?n?g?阯?F?a?b?u?y?e?ⅰ???????ε?n?????????5?????????
何况,付出这份感情的对象,是曾让他偏执到甘愿堕入恶鬼之道的人。
——是啊,他方才还在质问对方为何对自己如此偏执,如此执着?然他自己呢,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陷入了另一种极端的偏执?
明明对方拥有的天赋、才能,在客观层面上对他而言并非不可或缺,但他就像是钻进了牛角尖,固执的认为那就是自己必须得到的东西。而当发现在常规的道路上无法企及时,他便不惜走上歪门邪道,哪怕背叛一切,也非要得到不可。
不得不说,就这种病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