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时候,金谷园内小溪潺潺,一副即将春暖花开的模样。
赵王邵勖刚从关西返回,顺道看望下四弟邵裕。
邵裕正在院中清点行李。
金谷园内外又驻扎了八九百名军士,除百余人是邵裕带回来的亲随外,剩下的七百多人都是托人在河南招募的府兵余丁。
这件事从年前就开始做了,不是很顺利,数月时间、数万家庭,最终也就招到这么点人——他们的原生家庭,大概是比较困难的,或者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三兄?”邵裕放下手中的活计,招呼他坐下饮茶。
“你在准备笔墨纸砚?”邵勖没急着坐下,而是转了一圈,问道。
“是啊。”邵裕说道:“手头有不少钱帛,带过去用处也不大,不如在河南换成有用之物。”
说完,他拍了拍一摞摞的藤纸,道:“从大姐那买的,价廉物美。”
“阿姐还收你钱?”邵勖笑道。
“便宜两成,不错了。”邵裕说道:“虽说各家都有纸匠,但辽东的草藤、树皮能造什么样的纸,心里没底,先买一批过去,供官府日常所用。至于乡里、部落,不识字的用不了纸,识字的就先用木牍吧。”
“想得真周到。”邵勖感慨道:“我在平州时,仿佛看到慕容鲜卑用草木造纸。”
“不如藤纸远甚。”邵裕想了想,又补充道:“兴许是不会造纸。那些人可能三十年前就避难而去了,那会中原的纸张又差又贵,产得还不多。”
说到最后,他指了指一辆牛车,道:“车上装的全是蜜香纸,托人在武昌买的。这么多够我用好些年了。”
邵勖明白了。
蜜香纸多半是供王府所用,藤纸是官府办公的,民间自己想办法,造质地差一点的草纸也好,用木牍也罢,随意。
纸旁边似乎还放了许多毛笔、松墨。
邵裕见三兄看着这些,便道:“上好的宜阳墨,我——外祖父置办的,还有安定黄羊尾豪制作的毛笔。”
邵勖恻然,起身拍了拍四弟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
外祖父准备的,用一点少一点,兴许还不怎么舍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