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土狗(1 / 2)

创业在晚唐 痴人陈 6678 字 1天前

第196章 土狗

拔山丶金刀二都开拔出城。

披着三层甲,带着翎羽覆肩兜整,韩琼列在全都之首,他冲着不远处的金刀都都将李继雍大笑:

「老李,今日我俩就比比,看到底谁斩将夺旗最多,谁又是功第一。」

李继雍也是如此打扮,他扛着一柄陌刀,冲那边的韩琼挥了挥手,然后将兜整耳卷放下,再将铁面放下,只流眼晴,森然冷漠。

自使君将他从死人堆里救出,自使君为老帅报了血仇,他李继雍就发誓,使君军旗所向,必将誓死追随!

压抑的铁兜整上,呼吸越来越沉重,忽然后面传来急促的鼓点,他没有回头,单臂擎起陌刀,

指望前方正有动静的草军,瓮声:

「击贼!」

说完,他扛着陌刀,走在了全都最前。

那边韩琼看到李继雍向自己挥手,哈哈大笑,对身后几个持各色长柄重兵的扈兵道:

「你们看看,那老李也晓得比不上咱,这不就心虚了?哈哈哈!果然我『铁兽」韩琼,才是军中大丈夫!」

后面的扈兵们全然冷漠,也是对自家都将的厚脸皮颇为习惯了。

也是这个时候,后方急促的鼓声传来,韩琼对左右两个扈兵瞩咐道:

「刘二,赵四,一会你们两给我机灵点,看到被砍翻的旗帜和贼将,就给我割脑袋挂在腰上,

别让我再喊一遍,没那个空,晓得吗?」

两个庞大甲士闻言点头。

然后韩琼又对后头一人喊道,此人正扛着一面大旗,上写「五虎将之铁兽韩琼」:

「老钱,一会举着旗帜就跟在咱的后头,你也猛猛举啊,非得让那些贼军晓得是谁斩他们的狗头!」

老钱猛猛点头,将字号旗扛在了肩膀上,旁边有五个护旗同样披坚执锐守在旁边。

当瞩附完这些后,韩琼冲后面等候的三百名甲士,猛然挥手,大喊:

「战!」

然后他就将兜整铁面依次放下,继而一步一脚印,踩着冤句城外的黄土地,走向了对面。

对面草军大营,鼓角连连,使得营地越发混乱。

一处军帐内,葛从周用绷布裹完张归霸的伤势后,就准备出帐厮杀。

可这个时候,张归霸抓住了葛从周的衣角,然后恳求道:

「大兄,这仗咱们赢不了,那曹师雄不过庸人,却嫉恨贤人,军中豪杰哪有几个真心用命?此时我军营角未立,那曹师雄便要催战出击,我方这麽多的老军妇孺,一旦被袭,立即就是全军崩溃,这种情况下,大兄何必去给曹师雄卖命呢?」

葛从周依旧微笑着,扶着张归霸,将他的手塞在了被褥里,然后又不紧不慢将被褥铺好,这才对张归霸道:

「二弟,你说的我都晓得,我懂的。但我从没有想过给曹师雄卖命,我是为了大将军,他带着兄弟们起事,咱们又拥他做都统,那就要用命。」

张归霸急了:

「大兄,你所托非人啊。那王仙芝最多就是前代瓦岗寨的翟让,胸无大志,如何能成大事?不如·—」

葛从周制止了张归霸下一句话,第一次认真道:

「二弟,这话不要讲,讲了咱们就做不成兄弟了。且不论王仙芝是不是翟让,他一日为我们都统,就一日是我等龙头。都统都没有负兄弟们,兄弟们就先负他?那样的人是猪狗不如。好了,二弟你就在营中休息,且等我去去便回。」

说完葛从周笑了笑,然后就掀帐出去,只留下张归霸一人在那叹气:

「大兄啊,你好生糊涂啊!」

葛从周出了帐,就看见自己的铁枪都已经执着马缰,抱着头盔等着自己,他点了点头,就从一名老兄弟手里接过兜整。

可刚要上马,葛从周就又下来了,然后径直走到人群的后面,将一个连铁甲都撑不住的娃娃拽了出来,将这人的兜整甩开,他惊讶道:

「是你这小子?不是让你在老营跟着的吗?谁让你来铁枪都的?你会骑马吗?就来?不胡闹吗?」

原来那娃娃兵正是此前葛从周所救的孩子,谢彦章。

此时谢彦章涨红着脸,挺起胸膛,大声回应:

「末将会骑马,我问过赵老,他说会骑马就能当突骑!所以我来了。」

葛从周听了这话,破口大骂:

「放他娘的狗屁,他咋不说,有手就行呢?」

然后葛从周不由分说,便将谢彦章拽出了队列,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认真道:

「小子,你现在立刻回老营,好好学武,以后有的是机会上战场。而现在?他妈的,我草军现在到了要让娃娃拼命的时候了?都是他们一群虫!」

那谢彦章还不服气,然后就被葛从周一个巴掌抽懵了,然后他就听到葛从周森然地望着自己,

吐出一个字:

「滚!」

谢彦章的泪水一下子就崩出来了,他将衣甲脱掉,捂着红肿的脸跑了出去,可跑到一半,他又转过身哭道:

「大叔,你要照顾自己!」

说完谢彦章就跪在地上给葛从周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奔走了。

葛从周望着这个少年,愣了好一会,然后才收拢着情绪,对后面的百名铁枪骑,闷哼道:

「上马,杀狗朝廷,报仇!」

然后身穿铁甲的葛从周就跃上战马,从一名伴当那边接过大铁枪,向着战场的西南方奔去。

而他的身后,百名铁枪都的突骑纷纷大喊着「报仇」,随后上马执类,紧追着葛从周,卷起烟尘一路。

当「补天平均」大蠢下的曹师雄看到对面冤句城大开,其中涌出数百铁甲兵列阵城下后,哈哈大笑。

他指着远处的冤句城,满脸都是智珠在握的样子,悠悠来了句:

「那赵大好大的名声,却也不过如此。我不过略略激他,他便失了智了,竟然弃了坚城要与我军阵战,他才多少人?连他妈的城墙根都站不满,要和咱们野战?这人是真的蠢啊!」

这边曹师雄笑赵大纯纯武夫,可人群中的夹马军小校张延寿却撇了撇嘴。

要不是他们几个刚刚看到这曹师雄的狼狐样子,还真以为这人是什麽了不得的智将呢?

那黄巢是个豪杰,王仙芝也是义气云天,可这曹师雄是个什麽玩意啊?

刚刚他奔回的时候,已经看见这曹师雄眼神中的杀气,要不是自己机灵喊了一声后面,这狗东西没准真敢杀自己。

所以此刻张延寿就看着曹师雄这边表演,没有一点要出言提醒的样子。

可张延寿这边不说话,草军中也有其他小帅提出了质疑。

一个头扎着黄色额带,穿着两当铠的精猛汉子,望着那城下闪烁光芒的保义军铁甲,吞了下口水,问道:

「票帅,敌军出城的人数虽然少,可各个是披甲武士啊!就这数百甲兵结着阵压过来,咱们这边也非得出甲兵不可。可甲兵都是各家的核心老兄弟,如何能一下子压在这里?」

几个如他一样都是小帅的,也是各个点头,显然同样不愿意拿出压箱底的核心,去和唐军硬碰硬。

见有人给自己唱反调,曹师雄脸阴沉了下来,他直接抽出了刀,指着那些小帅,骂道:

「什麽时候了?还在这里你的我的,咱们是造反的!不是来干一票分家当跑路的。打赢了,城内粮草都是咱们的,到时候各家都能扩兵。而打输了,没有粮食,就是有核心老兄弟又怎样,不还是要饿死?」

「怎麽?这城是为我曹师雄打的吗?是我曹师雄一人饿着肚子?就在刚刚,我从兄弟把命丢在了城下,连尸体都没能拖回来。怎的?就是我兄弟能死,你们兄弟不能死吗?」

曹师雄一番话说得大义漂然,一众小帅皆低着头不敢反驳。

见压倒了反对意见,曹师雄这才开始说自己的战术。

他指着城下正在移动的保义军甲兵,煞有介事说道:

「步甲诚犀利,可却有个致命弱点,就是不耐战。我将分军十队,你们各家出动老兄弟百人,

带随军丁壮二百人,轮番攻击贼阵,诱敌军深入。」

「一旦敌军远离城墙,我就会派出咱们的甲兵与他对阵。到时候,只需再遣一支突骑绕其后侧击,敌军必溃!」

曹师雄说的还是非常有操作性的,在场的草军小帅们都或多或少有战阵经验,晓得真按曹师雄说的打,那些唐军披甲武土的确不够他们杀的。

于是,各个恢复了信心,点头同意。

说到底,曹师雄有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不打下曹州城,将城内的粮米缴获了,他们的实力还是要大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