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麒麟鸦雀不同属(2 / 2)

大唐协律郎 衣冠正伦 3449 字 12小时前

「薛绦其人,我也未与共事过,但听人评价也不甚高。此徒虽出名门丶享帝戚之荣,不过羊质虎皮丶虚有其表,无仁长之德丶无匡建之才,在时具位丶徒耗谷米之流,不必在意。」

张说闻言之后便笑语说道,他尽管性格行为上诸多毛病,但无可争议的是才能卓着,从一介寒门子弟奋发向上,半生出将入相丶功勋卓着,自然看不上薛绦这种全凭门荫家世度日的米虫,再听到这种货色还敢给自家爱孙甩脸子,因此评价便有些刻薄。

他顿了顿后又说道:「此徒虽不足成事,但也略具几分梗阻之能,来日见他,我告诫他几分。麒麟鸦雀本不同属,他窃位偷禄之徒丶坐享功劳则可,闲来扰人是自寻烦恼!」

「他可是太子丈人啊!」

张岱瞧张说对薛绦完全不放在眼中的态度,忍不住又开口说了一声。别说薛绦还是河东薛氏族人,哪怕是头猪,做了太子的丈人,未来便是国丈,他爷爷似乎也太不以为然了。

「无需以此为意。」

张说听到这话后只是又微笑说道,但也并没有继续深说,大概觉得张岱眼下也不需要了解这些情况。

但其实就算他爷爷不细说,张岱也能感觉到其对太子也是有几分不以为意,更不要说太子的丈人。

这一份轻视还不只是那种效忠皇帝而冷落储君的讨巧行为,而是真的不怎麽放在心上。相对于对太子不咸不淡的态度,对忠王反而更重视几分,就拿他叔叔张垍来说,虽然任官太子洗马,但却常与忠王往来。

史书中还有记载张说曾评价忠王样貌酷似太宗,是社稷之福。这种话看起来就像是某些不要脸的货在说瞎话吹牛,但是张说一家与忠王的亲密关系却是无需质疑的。

历史上张垍娶了忠王的同母妹,张光则做了忠王傅,这些关系可都是在张说生前缔结,因此也可以说向忠王靠拢是张说在世时就确定下的一个家族发展路线。

安史之乱的爆发不只让大唐国运为之一衰,也让许多史料记载流散遗失,中唐以后的各种梳理和补充都充满了各种政治考量与目的,也让许多盛唐人事关系变得扑朔迷离。

诸如忠王被塑造成一个楚楚可怜丶不知反抗,一辈子只会休妻和等着天上掉馅饼的先天童真圣体,这显然是有失公允的。

武惠妃一辈子处心积虑丶无恶不作,终于搞定了太子,结果在摘取胜利果实前夕因为心理负担太大而一命呜呼。这也实在太有玄幻色彩,她要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她能锲而不舍搞上这麽多年?

张岱倒不觉得他要去探究什麽历史谜团,只不过一个政权的储位归属乃是各种人事发展的底层逻辑,这一点如果不重视起来,折腾再多都没用。

就拿李林甫来说,他折腾得再热闹,只要不解决这个最重要的底层问题,到最后都是一场死局。

张说当然有这样的政治觉悟,而他对太子的轻视则就体现出他对太子未来的不看好,起码不认为太子有机会顺利继承大统。

张岱本来就不是那种会轻易服输的性格,而他爷爷的这种态度也更给了他一些信心,所以等到第二天回到太常寺官署时,得知三个长官都在署中,他的心里便越发的有恃无恐。

他先来到都事堂向几位长官见礼,见他们没有别事吩咐,于是便表示今天要继续督查太常寺伶人课业。

崔日知和韦绦自是不知道昨日事情,毕竟只是一个伶人该不该处罚,谁要将此进言反而是会被认为以小事滋扰。如薛绦那种主动过问并阻止的,则就是属于做事没有分寸感。

崔韦两人对此自然不在意,督查伶人课业本就是协律郎的本职工作,而薛绦闻言后则是深深的盯了张岱几眼,眼神中也有几分威慑。

张岱对此自不在意,回到直事厅拎起自己的课簿便往太乐署馆堂而去。行入馆堂这一路,他明显的发现伶人们望向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甚至隐隐还有些轻蔑与嘲讽。

这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一个连教训惩罚伶人都做不到的长官,谁又会对其心存敬意?

甚至就连皇帝如果被架空成傀儡,那也是说揍就揍,权臣如果被追进床底,那也是说砍就砍。人怕你是因为你有奖惩的权力,而不是因为你这人天生就横。

来到馆堂中坐定之后,张岱当即便又招手唤来府员吩咐道:「去将昨日那伶人雷四宝召来,今日我专门监督他的艺能!可称则赏,艺荒则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