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千锺喝了口酒,阴地道:「他们说,云长空只要愿意,可以遍学本寺七十二绝技!」
「啊?」所有人无不震骇。
「这怎麽可能?」西凉马法通说道:「你这老不死,胡说八道吧?」
司徒千锺冷笑道:
:「你说我胡说八道可以,可空智神僧身怀少林寺十一门绝技,他说的话,难道是胡说八道?」
西凉三剑对视一眼,都没话说了。
司徒千锺继续说道:「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名扬天下,千百年来很少有人能练到十二门以上,空智神僧练成十一门,却说云长空举手投足,都是他少林绝技的影子,不知融合了多少少林绝技!
那空性神僧只是用了一遍三十六路龙爪手,就给他学了去!
空性被败于无形之中,那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此两桩,就可想见云长空武功,是何等高强了!
武青婴道:「那他武功既然这般高强,天下谁人能敌,况且我听说曾有人推举他为武林盟主,
他为什麽拒绝,要隐退江湖呢?」
司徒千锺哈哈一笑道:「天下怎有尽如人意之事?云长空武功虽高,心机虽敏,可他太年轻,
这份成就,早就让自己处在风口浪尖,成了众矢之地。
他就跟那屠龙刀一样,每在江湖出现,就会成为武林的一大祸端,伤害人命,贼人心!」
西凉三剑中的邵鹤惑然问道:「这是甚麽意思?」
司徒千锺冷笑道:「就因为谢逊在光明顶的一句传言,未加证实,你们西凉三剑都跑来昆仑山了,难道是来领略山色的吗?」
卫璧失笑说道:「听前辈这样一说,云长空倒是大圣大贤了?」
司徒千锺道:「你这年轻人不要不服,你师父武烈武庄主先辈师从于郭靖郭大侠,学的是洪老帮主神功,按道理,你们的起点比云长空好多了,可为何你的武功给他提鞋都不配呢?」
这番话儿只把卫璧气得妒恨之色,洋溢眉宇,咬牙说道:「前辈,我与云长空也没斗过,也没展露武功,如何落的如此评断?」
司徒千钟口角间绝不饶人,说道:「我奉劝公子最好打消与他动手的念头,因为你自取其辱也就罢了,别损了郭靖郭大侠的威名!」
卫璧听他说完,已经脸色铁青,发出了一阵长笑,冷冷说道:「前辈如今便下断语,似乎言之过早司徒千钟摆手道:「你说说修习内功最忌讳什麽?」
卫璧当即一愣。
司徒千锺接口说道:「修炼内功,最该恬淡寡欲,名缰利锁乃为大忌。尤其郭大侠正直侠士,
修炼他的武功若是不能挣开名缰,跳开利锁,岂有所成?
你朱武两家所行所为与郭大侠的言传身教,又有几分相似,还想学成他的绝世武功?
你看不起云长空,可人家面对武林盟主,弓帮帮主的名利诱惑,都毫不动心。我说一句话,你就面色铁青怒而不止。
云长空出道以来,不知遇上多少谩骂,他都一笑置之,从来没因为被人辱骂,而动怒,这份宠辱不惊的定力,你能跟他比?
我说你两句,你就咬牙切齿,这种心性能练成高深武功吗?
听见谢逊屠龙刀你看你们震惊的那样,是不是也想夺过来啊?」
赵敏微微一笑,又给云长空挤眼晴。
此话一出,卫璧与武青婴脸色极为苍白。
想到他们昔日骗取张无忌,『屠龙刀』,欲据为已有,好称霸武林。
此等品格行为,别说与郭靖所传,那与一般黑道邪魔,都没两样了。
其实司徒千锺一语道破了本质,武青婴祖上武修文虽拜郭靖为师,但限于资质,他的降龙十八掌并未练成,传到武青婴之父武烈的手上,那降龙十八掌的招式仍是全然知晓的,其中威力却仍然一点也发挥不出。
武青婴常见父亲在密室之中,比划招式,苦苦思索,十馀年来从不间断,但始终无甚收获。其实就是心性不合武学法义,理解领悟不了武学道理,更别说融合在招数中了。
朱长龄文才武功俱臻上乘丶聪明机智算得是第一流人物的高手,不但内心阴暗,想如何让张无忌引他去杀害谢逊,抢得屠龙刀,成为武林至尊,人人遵奉自己号令。纵然落下悬崖,在那种绝境,他内心仍旧心猿意马丶神驰红尘,终究练不成真正上乘的内功。
故而大理段氏,九指神弓丶北侠郭靖等人都是雄视天下的高手,可传到后来,门人弟子都不成器,也全非资质问题,多因心性不足,无法神与意合,也就练不成神功。
就特别简单的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乃是降龙十八掌最基本的道理,又有几人能够领域这其中深意。
简而言之,有本事,想打死人,再容易不过,是人都会;但有本事却不想打死人,又有几人能够明白,为何要这样做?
很多人会想,我习武就是为了打人杀人,你不让我打,这种人想一辈子,他也不明白!
自然也就不能做到「有馀不尽」,做不到「有馀不尽」,那这「降龙十八掌」一辈子也练不明白,就是这样。
以云长空而言,他纵然「罗汉伏魔功」入门之后,倘若满脑子想着自己当弓帮帮主丶武林至尊丶称霸武林丶美女环绕等事,他也练不成「罗汉伏魔功」。
只因他没有这种名利之心,哪怕天下第一的念头也没有,也就暗合神功法义,不练自练。
马法通说道:「司徒老儿,那你来这里做什麽?」
司徒千锺摇摇晃晃起身说道:「我来看,有多少英雄豪杰,会为了这武林至尊染血昆仑山啊?
哈哈.」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摇晃着矮肥身躯,跟跎下楼而去。
司徒千钟下楼了,却作歌高唱道:「百岁光阴能有几,机关用尽也徒然。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得了千钱想万钱,做了皇帝想成仙。遇饮酒时须饮酒,青山偏会笑人愁,甘贫守分随缘过,便是逍遥自在仙。」
要说他之前,旁人觉得是在胡说八道,但这时听了这番话,都有些沉醉。
这知足不辱的道理,这里的人都懂,可实难做到,也就会纠结,所以仿佛为他酒意所醉!
司徒千锺一切都看的明白,奈何无力阻止,这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悲哀。
他想醉,不想醒!
云长空不禁哈哈大笑道:「得失荣辱总在天,一场扯淡没来由!」
司徒千锺大笑:「情字苦味百倍酒,劝君切莫轻入口!」
武青婴忽然像从梦中憬醒一般,看了一眼卫璧,说道:「师哥,你究竟喜欢谁?」卫璧道:「师妹,你不要听这老儿自作聪明,满口胡言,我们回去,走!」说着下楼而去。
武青婴只好跟上,
云长空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先安置,我去办点事!」
赵敏嘴道:「不能带上我吗?」
长空道:「你去不大方便。」说着身子一晃,已经穿出窗外。
赵敏哼了一声,嘴道:「他避开我们,是干什麽?」
小昭叹了口气道:「你不觉得刚才司徒前辈,提到谢逊屠龙刀,武家兄妹俩的表情不大自然吗?」
赵敏瞬间恍然,说道:「我也去!」
身如乳燕掠波,掠出窗外,跟着长空而去。
卫璧与武青婴听到屠龙刀现世昆仑山的消息,还是第一次,出了镇子,纵马紧赶急奔,要去告知武烈。
猛可里,鸣的一声,一道灰影捷逾电闪,凌空射出,落在了山道上。
卫璧与武青婴紧急勒马,马匹长嘶。两人名门弟子,不及细想,呛然拔剑。
就见来人长衫迎风,立若淳岳。
卫璧与武青婴心头一震,齐声道:「是你?」
「是我!」云长空微笑道。
两人见他脸如僵尸,瞧他适才的轻身功夫,竟然追及奔马,后而先到,实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只是武功如此之高,却如此丑陋,显然老天爷还是够公平。
卫璧翻身下马,抱拳道:「阁下拦路有何指教?」
云长空笑道:「指教不敢当,你既然是郭大侠徒子徒孙辈,看在他份上,我有件事要问你!」
卫璧道:「在下定当知无不言。」
「好!」云长空点头道:「张无忌在哪里?」
卫璧一口气憋在胸口,急咳数声,武青婴脸色涨红,说道:「谁是张无忌,我们怎麽知道?」
云长空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们表情都将自己出卖了,还嘴硬。难道非要我来硬的才能老实吗?」
武青婴脸一沉,道:「你人不人鬼不鬼的,当我们怕你吗?」
话刚一出口,忽然劲风讽然,啪的一声,武青婴啊的一声,脸上多了一个通红掌印。
云长空仿佛没有动过,武青婴几乎痛出泪来,双眼死盯着云长空。
只听云长空道:「能抽你巴掌,就能割你喉咙!」
山道上寂静无声,卫璧与武青婴沉思默想这丑坏人从何处得知张无忌消息,却也毫无头绪。
卫璧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阁下从何处得知张无忌消息!」
云长空一个箭步抢上,「啪」的一声,捆中卫璧脸颊,他立地转了一圈,跌出丈外。
云长空道:「是我在问你!」
卫璧一向心高气傲,被人抽嘴巴子,还当着心上人,自然老羞成怒,叫道:「我跟你拼了!」
说着抓着手中长剑向云长空当胸刺来。
云长空冷笑一声,左手疾探,抓住他手腕一拧,已夺过了长剑,便如他乖乖地将剑递来一般,
跟着飞脚将他踢了个筋斗。
卫璧趴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嘴血水,云长空一步跨过,欺近面前,长剑往他咽喉一指,
看向武青婴,喝道:「说是不说?」
武青婴不由打了个冷,退后两步,带着哭腔道:「我们真不知道张无忌在哪里啊!」
卫璧怒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青妹,不要跟他说话!」
云长空冷冷一笑道:「你也算大丈夫?少他妈的丢人!」
忽听身后传来呵呵笑声,就见金花婆婆,赵敏,小昭并肩而来。
金花婆婆冷冷道:「你连问话都不会!」
云长空道:「那你就教教我呗。」
金花婆婆冷笑一声。
卫璧与武青婴见这老姬仿佛脱胎换骨,此刻含胸挺立,有如一只出群孤凤,哪里有半分老态龙锺之像。
金花婆婆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掠前,右手轻轻一挥,一股柔和内力如春风拂面,从云长空手中拿来了那柄长剑。
手臂一震,泛起幽幽寒光,搭在了武青婴脸上,冲她温柔一笑,目光又落向卫璧,淡淡道:「再不老实,我一生气,手就会抖。」
武青婴身为美女,最爱惜容貌,感受剑尖落在脸蛋上,已吓得花容失色,直接晕厥过去。
「师妹,师妹!」卫璧大叫。
赵敏苦涩一笑道:「看来这种手段还是见效快!」
云长空叹了一声,这种手段,他不是想不到,只是做不出来。
这也是他自知当不好头领的原因。
要成大事者,至亲也可杀,必须得有无情无义的操守,像他这种心生不忍,绝对成不了事。
「她只是吓晕了!」金花婆婆将剑提起,朝着武青婴的眼睛,手腕又向下一送。
卫璧急道:「我说,我说,我什麽都说。张无忌我是见过,可他五年前已经跳崖了啊!」
「跳崖?」金花婆婆道:「说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