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血溅奉先殿!血祭应天府!【月票加(2 / 2)

而年纪最小丶一向胆小怯懦的周王朱橚,则跪在那里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但老朱的目光却从朱樉身上移开,扫过朱棡,最后落在朱橚身上,语气陡然变得森寒:「老五!」

朱橚吓得一个激灵,差点瘫软在地:「父……父皇……」

「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那『仙丹』,除了周冀,还送给了谁?说清楚,否则咱立刻剐了你!」

「父皇饶命.」

朱橚听到老朱要剐自己,吓得魂飞魄散,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涕泪横流地磕头道:

「儿臣的丹方是从外面买的……儿臣看过一些杂书.就想着改良一番,后来初见成效,就炼制了一些,送给送给二哥丶三哥,让他们品鉴一番.」

「老二丶老三!你们还敢说什麽都不知道?!」

老朱一个冷眼扫向朱樉和朱棡。

直吓得兄弟俩浑身一颤,在心中大骂老五软骨头。

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不承认也得承认了。

却听老三率先开口道:

「父皇,儿臣想起来了!儿臣确实收到过老五送的丹药,但儿臣并未服用」

「后来.后来儿臣听说二哥喜欢吃这东西,还喜欢玩儿,就派人给他送过去了,至于二哥吃没吃,或者送给了谁,我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好你个老三,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栽赃我?!」

朱樉怒不可遏,指着朱棡鼻子就骂了起来。

而老朱却并未阻止他。

只听他又怒喷朱棡道:「你送来的那些丹药,我根本就没吃!」

「那老五送来的呢,你是怎麽处理的?」

老朱冷不防的插嘴道:

「你当年进献给你大哥的所谓『贡品』里,有没有这东西?!说——!」

「轰隆!」

朱樉只觉得脑海中惊雷炸响。

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当年朱标背痈发作,痛苦不堪,他确实吓坏了。

他怕大哥死在自己的封地,怕父皇的雷霆之怒,更怕大哥已经查到了他和老三结党营私丶贪墨军饷的罪证。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他最宠爱的侧妃王氏,那个看似柔媚却心思狡黠的女人,在他耳边吹风:

【王爷,太子殿下这病……来得蹊跷啊。妾身听闻,周王殿下送来的『红铅仙丹』,或有奇效……就算无效,也是王爷您的一片心意不是?】

【况且,太子殿下若不信,自然不会用……您也无需担心……】

他当时鬼迷心窍,又存着一丝『万一有效』的侥幸,更深处,或许还藏着王氏暗示的『太子可能是装病查案』的恐惧,便真的将几颗『红铅仙丹』混在了贡品中,还特意暗示是『五弟的心意』。

他原本以为,以大哥朱标的精明和谨慎,绝不会服用这种东西。

他只是想表个态,或者试探大哥是否装病。

可是不久之后,他大哥的病情竟真的『好转』了。

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疼痛似乎减轻了,还能勉强理事。

他当时还暗自庆幸,以为是天佑大哥,或许那『仙丹』真的有用?或许大哥之前真是装的?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好转!

那是『红铅仙丹』的效果!

就在这时,周王朱橚那句带着哭腔的辩解,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重重迷雾:

「父皇!那红铅仙丹……除了催情……确有强烈的致幻镇痛之效!」

「古籍记载,前朝宫中贵人有患恶疮剧痛者,曾微量服用以缓痛楚……但丶但此物性烈,久服伤身,儿臣只是研究,绝没想过给大哥服用啊!」

「致幻……镇痛……」

老朱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赤红的双眼猛地瞪大,如同被惊雷击中。

一瞬间,所有线索如同破碎的镜片,在这一刻被强行拼凑起来。

朱标在陕西突然恶化的背痈……

秦王进献的所谓『仙丹』……

朱标病情短暂『好转』后却愈发古怪的脉象……

他回京后对御医的隐瞒……

以及他临终前,私下遣散知情近侍,甚至可能……默许了某些人的『封口』!

不是处心积虑的谋杀!

是病痛折磨下的无奈选择!是绝望中的『饮鸩止渴』!

朱标,他那个一向仁厚稳重丶被视为完美储君的儿子,竟然真的是为了缓解那无法忍受的剧痛,私下服用了这等虎狼之药!

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他这个严苛的父皇!

他怕被看作软弱,怕失去储君的威严!

所以他才要掩盖!

所以才有了那些看似『灭口』的举动!

他是在维护自己作为太子的最后尊严!

「嗬……嗬……」

老朱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的宝剑『哐当』一声掉落在金砖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朱樉,声音嘶哑扭曲:

「所以,老二,你进献那『仙丹』时……是怎麽跟你大哥说的?!」

朱樉早已吓傻了,此刻被父皇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盯着,脱口而出:

「儿臣说是老五炼的仙丹,或可缓解病痛……让大哥……试试……」

「但我也是听信了王氏的谗言,我根本没想过大哥会吃.」

「试试?!你没想过他会吃?!」

老朱的声音陡然尖利,带着无尽的悲愤和嘲讽:

「他试了!他真的吃了!然后他的病『好』了!所以你更相信你那个贱妾的话,觉得你大哥是在装病骗你,是不是?!」

朱樉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老朱又猛地看向朱棡,眼神冰冷如刀:

「老三!你素来精明!你难道就没察觉?就没劝诫过你大哥?!还是说……你乐见其成?!」

朱棡伏在地上,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他知道此刻任何狡辩都是徒劳,只能以头抢地:

「父皇明鉴!儿臣……儿臣确有耳闻大哥病痛难忍,也曾去信劝慰……但实不知大哥竟会……竟会出此下策啊!」

「儿臣若有半分察觉,拼死也会阻拦!」

他将自己摘得乾净,只承认『疏忽』。

最后,老朱的目光回到哭得几乎晕厥的朱橚身上,那目光里不再是杀意,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和无力。

「老五……你的仙丹……真是『好东西』啊……」

老朱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苍凉:

「它没要了你的命……却要了你大哥的命……」

真相,竟是如此的可悲丶可笑丶可恨!

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太子,一个愚蠢被妾室蛊惑的王爷,一个自作聪明反被利用的王爷,一个钻研药理的书呆子王爷,以及一场阴差阳错丶由恐惧丶猜忌和绝望共同酿成的悲剧!

他朱元璋,纵横天下,扫荡群雄,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的,都后知后觉!

「噗——!」

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猛地从老朱口中喷出,溅落在朱标的灵位前,触目惊心。

「父皇!」

「皇爷!」

朱樉丶朱棡丶朱橚和云明同时惊呼。

「嗬……嗬……」

老朱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那残酷的真相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拧碎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但下一秒,一股更加狂暴丶更加毁灭性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心底直冲头顶。

不是直接谋杀,却比谋杀更可恨!

是这些蠢货丶这些贱人丶这些所谓的『仙丹』,活活把他的标儿推上了绝路!

「啊——!」

老朱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咆哮,双眼瞬间变得血红一片,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重新抓起地上的剑,如同疯魔般冲向离他最近的秦王朱樉。

「都是你这个蠢货!听信妇人之言!害死咱的标儿!咱要你偿命!」

剑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朱樉面门。

朱樉早已吓傻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同时绝望地嘶吼:

「父皇饶命!儿臣不知啊!!」

他竟然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格挡那致命的剑锋。

「二哥不可——!」

一旁的晋王朱棡脸色剧变,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想去拉朱樉的手臂,试图阻止他这无异于造反的举动。

然而,已经晚了。

「噗嗤——!」

血光迸溅。

一条断臂伴随着朱樉凄厉到极点的惨叫,飞了出去。

朱樉重重摔倒在地,断臂处鲜血狂喷,瞬间染红了他身下的金砖。

老朱见朱樉竟敢反抗,眼中的疯狂更甚,杀意如同实质的火焰燃烧:

「逆子!还敢挡?!咱今天就清理门户!」

他举起滴血的长剑,就要朝着在地上翻滚惨嚎的朱樉胸口刺下!这一剑若中,朱樉必死无疑!

「皇上!剑下留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凄厉的女声从殿外传来。

只见郭宁妃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她听到风声,知道藩王们危在旦夕,拼死前来阻拦。

她扑到老朱面前,死死抱住他持剑的手臂,泪如雨下:

「皇上!皇上息怒啊!秦王他们是皇后娘娘的亲生骨肉啊!您杀了他们,让姐姐在九泉之下如何心安啊!皇上——!」

『马皇后』三个字,如同针一样刺了老朱一下,让他动作微微一滞。

但随即,更大的暴怒席卷了他。

他猛地甩开郭宁妃,用剑尖指着她,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

「亲生骨肉?!他们害死标儿的时候,可曾想过兄弟之情?!」

「还有你!你养的好儿子!朱檀!那个混帐东西!炼的什麽狗屁仙丹!死了还要祸害人!」

「你们郭家!都是祸害!祸害了咱的标儿——!!」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鲁荒王朱檀生前沉迷丹药丶荒唐早逝的旧帐,连同今日朱标之死的滔天恨意,全部倾泻到了郭宁妃和她的娘家头上。

「不……皇上……檀儿他……」

郭宁妃被老朱那疯狂的眼神和诛心之言吓得魂飞魄散,还想辩解。

但老朱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你去下面陪你的好儿子吧——!」

伴随着一声充满怨毒和疯狂的怒吼,老朱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丶狠狠地刺入了郭宁妃的胸膛。

「呃……」

郭宁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剑锋,又看看状若疯魔的老朱,缓缓软倒在地,气绝身亡。

鲜血从她身下蔓延开来。

奉先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朱樉断臂处的呻吟和喷血声,以及晋王朱棡丶周王朱橚因极度恐惧而发出的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嗬嗬声。

朱橚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裤裆湿了一片。

老朱站在血泊中,脸上丶龙袍上溅满了郭宁妃和朱樉的鲜血,他提着滴血的长剑,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

他缓缓转过头,那冰冷丶疯狂丶毫无人性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朱樉,然后又落到了面无人色丶抖如筛糠的朱棡身上。

「呵……呵呵……」

老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他扔掉了沾满鲜血的剑,用一种异常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的语气,下达了冰冷残酷到极点的旨意:

「传旨——!」

「秦王朱樉,愚蠢昏聩,听信谗言,间接害死储君,罪大恶极!」

「着废黜秦王爵位,贬为庶民!断其臂,乃咎由自取!押赴孝陵,给太子守陵!」

「终身不得离陵半步!死后不得入皇陵,丢乱葬岗,任野狗啃食!」

「秦王府一干人等,除皇嗣外,凡与太子之事有牵连者,无论知情与否,全部锁拿,抄家灭族!」

「侧妃王氏,锁拿九族,凌迟处死!」

「晋王朱棡,身为兄长,坐视弟弟铸成大错,知情不报,心怀叵测,着废黜王爵,囚禁凤阳高墙,永世不得出!」

「周王朱橚,钻研邪术,进献虎狼之药,虽非本意,其罪难赦!着废黜王爵,囚禁旧王府,非死不得出!」

「已故鲁荒王朱檀,荒唐无道,遗留丹方祸乱宫闱,间接害死太子,罪无可逭!」

「着追废王爵,砸毁鲁荒王府!其子嗣,移出宗籍,一律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一道道旨意,如同寒冬的冰雹,砸得幸存的朱棡魂飞魄散。

老朱说完,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和废黜的儿子,转身,踩着满地的鲜血,一步步走向奉先殿外。

他的背影在血泊和烛光中,显得无比高大,也无比孤独丶疯狂。

一边走,他一边用那冰冷彻骨的声音,对如同石雕般跪在殿外的云明和蒋瓛吩咐:

「所有与太子陕西之行有关的官员丶内侍丶医者……」

「所有知晓太子曾服用丹药之内情而未上报者……」

「所有……可能看笑话丶甚至暗中庆幸之人……」

「给咱……一个一个……查清楚!」

「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

「咱要这应天府……用血……来祭奠咱的标儿!」

充满血腥味的旨意,伴随着老朱疯狂而坚定的脚步声,传遍了死寂的皇宫。

一场比胡惟庸案更加残酷丶更加波及深远的血腥清算,即将拉开序幕。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父亲对儿子最深切丶最扭曲的爱,以及一个帝王最彻底丶最无情的恨。

求月票啊~

感谢紫眼黑龙10000赏。

感谢nice烽火500赏。

感谢小点风云500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