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剜去了心口的一块肉——或者是直接将他的心挖了去。
不知道小兔子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呢?有没有想自己呢?那样娇气又招人的小兔子,关在笼子里,最后是不是只能孤独终老了呢?
收到小鱼发来的信息当天,他疯了,他到处去问、去找,去学校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在常落办公室掀翻了桌,眼红得要滴下血泪来,他一遍遍问,我的小鱼去哪了,到底关在哪了。没有人回答他,只是静静看着往日冷静孤傲的乔无衣,像个疯子、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闹得沸沸扬扬。
人人都知道,乔无衣为了成朝雨发了狂,校方接了乔董授意,将越来越大的舆论压了下来。
但谁人看不出来?
究竟是谁要坏这两人,是谁要伤害这无辜的恋人,是谁要逆天做尽天下肮脏事?
乔无衣不是没有想过,也许就是那位母亲的意思。
只是他没有办法对着成朝雨唯一的亲人放肆,他想,我的宝贝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亲人了,如果我还去夺走他的亲情,他是不是会恨我?他会不会再也不想见我?
*
今天也是下了些秋雨的日子,乔无衣呆坐在阳台,烟灰缸的位置没变过,积累的烟灰却比那日高了不少。
有些饿了,好像——好像三天?还是四天?都没有吃过饭,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踏着斜光,不宽不窄的路望去,天涯尽头也是他被拉长的孤单的影子。
回来见到成朝雨站在门口踯躅时,乔无衣感觉这世界坏到骨子里、烂到地底下,起码还为他留了一盏小灯。
明月何皎皎,今夜奈何桥。
*
后来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乔无衣去了大林县,拖着被酒精和烟草浸淫许久的身体,狠狠将过去与未来斩断,过去那些肮脏的、颠倒的、不应该存在的,不能再伤害他的小鱼。
再后来,半夜翻到三楼露台,沾了些墨,仅传相思。
甚至,他还去了成双燕的公司楼下。
一连蹲了几天,终于遇上成双燕回公司取资料。
再是心狠的母亲,见到往日风采卓绝的孩子,如今憔悴不堪,也仍旧同意了给他半小时时间。
当成双燕看到那一沓财产转移协议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是求自己卖了儿子?
还是在羞辱自己能力不够?
但这孩子什么都没说,在大庭广众下,在公开的咖啡厅,跪了下来。
她不是不知道乔家的势力,不如说正是因为知道乔家的背景,才更不能将自己的儿子送去这样的家庭。
可乔无衣跪下了。
反复说着,请您放心,这辈子除了成朝雨,我谁都不要。
说着他有多爱成朝雨,求她原谅。
成双燕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干,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还太小,你们不应该这样!
可乔无衣走的时候,只是静静问了一句,成朝雨,他快乐吗?
朝雨快乐吗?
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成双燕脸色苍白,在咖啡厅坐了许久,才抽身离开。
*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错过提前批录取的成朝雨,仍旧在紧张地备考。
“妈妈,……卫生棉没有了。”成朝雨咬着唇,还是说了出来。
再过几天,就是他每月一次的生理期,可是母亲似乎太忙,忘记买卫生用品回来。
在工作的成双燕停了动作,说,“钱在抽屉,你自己去买吧。”
他、他听错了吗?
母亲叫他自己去买……?就是同意他出门的意思?
没等母亲说第二遍,他冲去客厅拿了钱便下了楼,脚上还穿着拖鞋,嫩白的脚趾在春天里冻得泛起了粉色。
啊,原来春天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