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数不清他对我说过多少次这个字，说就说呗，反正又不影响我正常生活，无非就是脑子里胡乱蹦出个奇怪的想法。

我想，原来天使也会叛逆，也会无缘无故对人说“滚”。

或者他不是天使，他是个小偷，偷走了天使最珍贵的一件衣服。

也或者天使被恶魔吞噬，剩下洁白无瑕的身躯里面长满了蛆虫。

少年的笑意如九月的一场大雨铺天盖地，消失散尽，六月的脚步停滞不前，他也可能只属于过去。

那个笑起来有浅浅酒窝的男孩，有一天偷偷用了我送他的纱布。

我看到了，他还藏着掖着怕别人看到，一直把那只手握得紧紧的，像一只流浪的小狗怕别人抢走他的食物。

18:02:22

第四章

No.4

我说过，我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我看得出大家都是正常的，唯独方惜亭，我觉得他也有病，甚至比我还严重。

但我们不一定是同路人。

一个平静如初的下午，大家都放学走了，我还在教室。

微风拂过窗帘，犹如舞者提起她那轻缦长裙，裙摆下是蔚蓝天空，是绿茵草丛。

舞者或许太过于纯净，才少了一份妩媚，或许太过于自然，才少了一份惊艳。

于是在那个平静如初的下午，我做出了一个举动，我很平静也很淡然，连微风也拨不起片刻涟漪。

我在欣赏一场舞剧，台下的观众看得不够尽兴，台上的演员就得表现得像朱砂痣一样醒目。

后来……

人群都散了，他们渐渐变得模糊，然后我只能看到一片的猩红。

方惜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看起来特别慌张，额头上直冒冷汗。

我想，他肯定又是哪里不对劲了，但他却指着我大喊：“妈的！你这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说我很好，总之比他好就对了。

他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眼睛瞪得溜圆，好像在观察一个怪物。

我觉得自己的手腕好痛，上面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跟木乃伊似的。

他说，我是因为什么事才想不开的，人生在世就一条命。

我有些好笑，能有什么事呢？

我在想，世界那么美好，人生那么美好，然后就割腕了……

方惜亭要拉我去医务室，我不想去，他就对我拳脚相加。就像那天他拿烟头烫自己，我也对他拳打脚踢。

我是个记仇的人，我还会将以前的旧账翻出来给他听。

“这不一样，你命都不想要了?再不去医务室，我就告诉班主任了。”他死拽着我出教室，我偏要跟他杠，幸亏教室没人，要不然我可能进的不是医务室了，有可能是精神病医院。

方惜亭越着急，出的冷汗就越多，他扯我的一只手全是冷汗，粘在我的胳膊上黏黏糊糊的。

我当时脑子抽风了，我有感受到，在方惜亭碰到我时，我的大脑就没有清醒过。

都这种关头了，我还在想他给我包扎的纱布是不是我之前送他的?他是不是一直把它留着?

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要连续叫他好几遍。

我说：“方惜亭……”

他转头看我，我说：“你能对我笑一下吗？”

拜托，像我们初次见面一样，你对我笑一下，或许我就能好受一点。

方惜亭顿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