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季榆无端由地打了个喷嚏。
窗外早已是下午三点的金色余辉了,照在满地的落叶上有一种毛绒绒的质感。柏州从秋入冬的速度像是开了火箭,早在十一月初就有人已经过上了穿羽绒马甲的生活,扑面而来的凉意杀了个措手不及,让人感觉秋天甚至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中枪的人有很多,季榆算是最早的那一波,幸运的是最近没有要熬夜加班的活,可以按时按点下班回家,不幸的是经过其他同事的慎重决策后,他被隔离在小会议室里,如果三天不见好就立刻送医治疗,绝不能让流感在办公室里蔓延开来。
做公关这一行的都是在和时间比赛,常胜就意味着持久战,他们等不起,客户们更等不及。
他揉了揉微微发烫的太阳穴,一口闷下去半杯板蓝根兑成美式咖啡,就算是这么喝了一个多星期还是无法习惯这种又苦又涩的味道。
今天下午是季榆获准“出狱”的日子,美好的周五,待处理为“零”的消息栏,以及女同事们早早换好的高跟鞋,到处都充斥着即将下班的喜悦。本来的计划是买点菜回家,在他不主持大任的这几天里Eddie没少遭罪,是时候吃点好的补回来了。然而“意外”比他早一步破门而入。
也就是现在坐在这里的幸子轩。
他塌缩着肩膀,一副小学生认错的表情。
会议室的长桌上空无一物,头顶的光源直愣愣照射下来,树影晃动起来像是人在走动,幸子轩不止一次抬头张望,再慢慢缩回自己的壳里。他双手紧紧交叉在一起,两只晃荡的裤腿止不住在桌下颤抖,如果不是因为限制也许下一秒就能拔地起飞。
对面的季榆迟迟没有开口,感觉这场不大靠谱的约谈不会坚持太久。
因为感冒不方便讲话,能少则少,部分交流限于书面。幸子轩整个身体向前倾,边看季榆写字边大声念道:“你……问我来有什么事情?哦,哦,那什么,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是来道歉的!”
——什么事?
“是因为,因为……”不知道是幸子轩反应慢还是真的在思考,说出来的句子断断续续,像是没背好台词就被拉上场的演员,“就是,那个,宋明栖的那个视频,其实是你做的……哦不,我是说是我做的!”
宋明栖那个冤大头,对于这类花边新闻从来都是前后脚忘,亏得幸子轩还特地过来道歉——虽然是受人指使的,但季榆还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打击报复!对!我报复社会!我有病!对不起!给您和宋律师添麻烦了!”
——好吧,我们接受你的道歉。
没想到他能这么快答应,幸子轩挠挠头,“哥们,商量个事情成吗,别写得那么快,我来不及看。”
——所以呢,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就……随便问问,宋律师他不生气了吧?”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
季榆想了想,擦干净多余的信息后又画上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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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判官
“这个问号,是啥意思……”
幸子轩嘀嘀咕咕,局促地来回在裤腿上摩擦。
拙劣的双簧撑不下去了,果不其然,秘书敲门问还有另一位访客可不可以进来。等人都到了,季榆为新客人拉开座位,开口说道:“晏温同学,又见面了。”
幸子轩看了看晏温,又看了看季榆,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又看了看日光逐渐远去的窗外。他想走不敢走,突然起身,像是忍耐许久后的爆发。
“有话不能当面说吗,非要拉我当枪使!”
季榆也同意幸子轩的抗议,说:“再往前多走一个路口就是Prior,走路费鞋或者不认路的话我可以帮你叫车。”
晏温推了一下眼镜,“我把人带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