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所有花中,安也最喜欢玫瑰,所有颜色都喜欢,所有颜色都曾出现在他们的汽车座椅上。但是喜欢玫瑰的是安也,不是林一廊,林一廊对花没有多少特别的感觉。只不过林一廊说过想买一束送给安也,他没有隐藏过这个目的,但是林盛还是买了。
结果现在林一廊自己做不到把它接过来。
林一廊暗自吐槽自己真是个败类。
眼前红灯倒计时到了三,林盛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倒计时归零,他带着林一廊往前走。这会儿已经走出医院了。
林盛随手把玫瑰放进随便一间花店门口的空水桶里。林一廊有一瞬间想阻拦,但因犹豫而错失了机会。
他们已经走了有一段路了,林盛幼稚地把又有神游迹象的林一廊的手从他的口袋里抢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林盛还特理所当然:“花已经拒收了,要是还甩开我,我得哭了。”
林一廊说:“别哭。”
林盛和他十指相扣,“啧”了一声没说话。
这是条走向海边的路。成陵临海,有大片大片的海滩。虽然海滩边有围栏,人下不去,但走在路上能看见那片没有边际的海,被晒得很亮发白。
他们在这见过很多次面,全都在林一廊见过安也之后。林盛早已摸清楚规律,这个时候的林一廊最不好接近,但是也最好打动。
其实在那之前林盛也见过林一廊很多次,见过他每天带一支玫瑰进去安也的病房,然后在里面呆很长时间。有时林盛早上八点吃完早餐见他进去,直到吃完午饭都没见他出来,最后等到他出来时已临近傍晚。林一廊往往是笔挺地走出来,关上门,然后整个人从肩膀开始塌下去,堪堪停在腿上。他用手扶着墙走,像在墙上爬,大多是要走到走廊尽头的消防栓边,然后像掉下去般蹲下地。
那里没有人去。
林盛很多次无所事事地绕过去,听见他一个人在哭。但是林一廊一次也没看见他。
林盛记得他起初为什么会跟着林一廊走到海边,因为林一廊给他的感觉像是要去跳海。说来挺奇妙的,他最初对林一廊没有半点爱情的心思,只是想顺手救一个人,弥补自己曾经没能救的了人的遗憾。
世事难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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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吹来,林一廊嘴里动了好几下,才从舌尖低低地走出几个轻字音:“对不起。”
林盛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有的。”
林盛觉得林一廊在看向自己之前,大概是首先看到了海。林一廊很少会用这种柔软又难过的眼神看着他,但是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海。没有尽头的海的确是一个寄托哀思的好对象。
“那就有吧。”林盛有心逗他笑,“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他把脸送出去一点,手指敲了敲,“来,亲一个。”
林一廊乖乖贴近亲了他一下。
触感软软的。
林盛半仰起头时被阳光刺得眯眼。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他牵住林一廊的手,到唇边吻一下,“有句话叫千金难买我愿意。”
林一廊没说话。
“我们是从这里开始的。”林盛没继续那个话题,游目看海,“很漂亮。”
他和林一廊说:“我这人可能三观不太正,我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吧。我觉得爱情吧,和婚姻不一样。爱情挺纯粹挺美好一东西。而美好呢,是用来享受的。没必要规定自己非得爱什么人,也没必要非得把自己困在什么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