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洋洋自得,余光却瞥见卫良像是败下阵来,低垂的睫毛颤了两下,默默退后两步。
随着他的动作,身上压迫的气势骤然消散,好像大雨洗刷画布,颜色褪尽,露出苍白苦楚的底色。
他低低应了声“是”,便疏离转身,按她的话点燃火炉。
仿佛没听见那句话,仿佛没问出那句疑惑,仿佛那个瞬间,他的心脏不曾如海浪般轰然翻涌。
越长溪渐渐收敛笑意。
她一直有种感觉,卫良身上好像有一道枷锁。
他固守着某种准则,绝不越雷池半步。那个夜晚和刚才某一刻,他曾短暂地冲破樊笼,试图靠近她。但很快,他又会恢复原本的状态,并退得更远。
她没谈过恋爱,但她知道,爱情不该是这样。
哪怕不是掠夺侵占,也不该是永远退让。
她若有所思,“卫良,你的房间好空,你没有喜欢的东西么?”
“……并无。”
卫良低低回答,他打开熏炉,划亮火折子,暗红火焰倒映在眼中,幽幽跳动,显得他的瞳孔愈发黑暗,他点燃全部熏炉,又把手炉换好碳,才重新递给公主。
卫良走到距离床边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弯腰将手炉递给她。
多奇怪啊,越长溪想,她坐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两人甚至做过最亲密的事,可他靠近时,却好像他们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心里愈发怪异,接过手炉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卫良的手指。越长溪顿了顿,没有松开,攥着他的手悬在半空,继续问道,“卫良,那你有爱的东西么?”
“……”
卫良敛目,左手不自觉攥紧袖口。
他当然有。
只是……
也许是这个夜晚太寂静,也许是公主指尖太炙热,也许是焦和的话终究在他心中留下痕迹,许久,卫良终于点头,“臣有。”
越长溪:“我怎么没看见?”
卫良:“臣只是爱她,并非拥有她,所以您看不见。”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连半分情绪都没有。
越长溪一怔,她终于明白问题在哪。
——卫良爱她,却从未想过让她爱他。就像对着山谷抛硬币,不期望得到任何回报。
她想,她竟遇到爱情届的雷锋。
越长溪沉默不语,默不作声松开手。卫良眼神沉沉,握着手炉的指尖蜷了蜷,缓缓后退。但下一秒,越长溪拽住他的胳膊、蓦地向里拉。卫良躲闪不及,跌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呼吸交错。
越长溪看着卫良,带着他的手慢慢环住自己,她双眸如星河般闪耀,微笑着、一字一顿开口“我也有喜欢的……但我与卫厂公不一样,我不仅要拥有他,我还要让他,主动奔向我。”
她的目光太直白,让人恍惚生出错觉,仿佛这句话……是在对他说。
卫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