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里……随便哪儿。”浮丘璃捧着明华的脸,“你还没下过山,我们去国都,去北陵,一起去看花灯,一起去吃肉饼。”
明华愣了一下。
原来儿时许下的,那些看似不切实际的诺言,桩桩件件,阿离原来都记得。
他觉得眼角有些发酸:“你不怕吗?”
“我怕。”阿璃咬着字句:“但我更怕做任人摆弄的家畜。”
一起离开,多么诱人的提议,明华没下过山,一切世俗的传闻经人描述都带着朦朦胧胧的光晕,可阿璃从那里来。他也从好奇变成了爱屋及乌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红尘,能够孕育阿璃这样可爱的人儿呢?
那双含情的眼在潦倒的欲望中看着明华,仿佛一场欲说还休的质问:为什么不跟我走呢,我不值得吗?
不值得吗,明华无父无母,只要走了他就能做回凡人,回到有浮丘璃的凡尘。
可阿璃……是否也只有我呢?
……
……
“师父。你当年……是怎么捡到我的?”
净空方丈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明华。
这孩子自小被净空带在身边,他最熟悉明华的秉性。除了自己讲与他的,不听,不说,不问。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身世。
“我记得我曾与你讲过,为何突然这么问。”
“师兄的俗家寄了东西来。总有一天,阿璃也要回家。师父,好像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无相寺的出家人,他们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了一遭,尝过了万千滋味,或超脱或失望,因而六根清净。
净空没有说话,也许他也给不了明华想要的答案。明华尝过了名为“浮丘璃”的滋味,看着四方的院墙,僧人们清一色褪色的僧袍,不敢去想自己一眼就能参透的余生和未来。
明华在无相寺门口送别浮丘璃,他来的时候正值盛夏,群山苍翠繁盛,蝉鸣聒噪。走的时候已经是深秋,孩子跑过了春夏成了少年,他在满地的枯萎中离开,孑然一身。
浮丘璃只带走了很少的东西,他将发束得规整,背对着明华,露出耳根后一点点白,明明是应该分别的时候,明华却无法控制地想起了昔日赤裸着相拥而眠的夜晚。少年人月白色的脊背。
就在这时,浮丘璃突然折返回来,含住了明华的嘴唇。他一向不喜欢按套路出牌,明华笨拙却热烈地回应着他,这样的亲吻已经在无人之时上演了无数次。
唇舌交缠间,二人吻得几乎窒息,分开的瞬间,浮丘璃揩了一下嘴唇:“我在山下的驿站等你。”
明华有些意外,“你……不回家了?”
“跟我走,你跟我走,我就不回去了。”
咣当。身后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明华转过身,身后大师兄愣愣地看着他,脚下躺着一只被打翻的水瓢。
佛门清净地,今天度过了百年来最鸡飞狗跳的一天。
明华跪在佛前,大师兄握着禅杖,一下一下往明华的后背抽着,几乎敲出了闷响。
“你在干什么?!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你要下山原来是因为这个?!是我没看住你还是师父疏漏,竟让你长歪了?!”
“浮丘氏没一个好东西,不干不净的事都做到佛祖面前来了!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殿外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