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浮丘璃所赐,这半年来无相寺门庭若市,什么样的香客都有,御史的侄女,赤乐峰的小飞燕,太妃母家的郡主,还有这个那个门派的女侠护法……除了招惹不起的皇亲国戚,似乎没有人能拒绝他。
浮丘璃继承了浮丘氏出挑的容貌,又借着庆王的荫庇名震江湖,因而从不少佳人作伴。那些姑娘们各个容貌昳丽,天真又可爱,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与阿璃站在一起,都是那么般配。
金玉良缘啊。
看着佛祖面前卿卿我我有来有回的男女,明华默不作声地绕开两人,面对无法招架的事儿,他一向采取的原则就是“惹不起我躲得起”。
他还没说什么,倒是小师弟撇撇嘴,明华师兄性子是真的好,香客一多,指不定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这对狗男女要被明韬师兄看见,早暴跳如雷了。今儿轮到他擦佛像,还得强忍着看这出腻乎乎的戏。眼睛不痛快,心里也跟着不舒服。
师弟生的瘦小,得踩着香案再叠个椅子才到佛祖的肩膀。都说佛祖金身凡人是碰不得的,因而他擦得时候很是小心。唯恐一个趔趄扑上去,连佛像一块推倒下。
然后怕什么真的就来什么。
当小和尚被风甩了一脸经幡,直挺挺往下栽的时候,一只手薅住他的衣领子,靠着蛮力把他吊起来,他睁开眼,正是刚才大殿上招猫逗狗的那张脸。
小和尚一低头,香案的高度加个凳子,摔下来不出事也差不多傻了。待他站稳,结结巴巴地向刚才腹诽的对象道歉,浮丘璃剑眉一挑,用几乎谁也听不清的声音带过了一句:“别给你师兄添麻烦”拉着女孩走了。
小师弟攥着块布不知道往哪搁,等人走没影了才自言自语道。
“哎?你和我师兄……原来认识啊?”
【2】
明华向京中去信数封,皆如石沉大海,寺中不可无人,他走不开,就算得不到任何回应,却也锲而不舍地写着。
先帝薨,太子登基。太子继位后第一件事便是灭了北陵宋氏满门。三朝忠臣摇身一变成了乱党逆贼,众人心中或有疑窦,或有不满,天威之下人人自危,只得噤若寒蝉。
明华在殿前供奉了一盏长明灯,斟酌再三,不敢写缘者的名字,待他准备去大雄宝殿上供奉,又在殿前遇见了浮丘璃。他这次没带任何人来,只是静静地站着。他是庆王的座上宾,宋氏出了这么大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浮丘珊的死和宋季桓脱不开干系,浮丘璃自然恨极了姓宋的,他巴不得北陵宋氏挫骨扬灰。可少年站在那盏没有姓名的长明灯前,什么都没说,满殿摇曳着烛火,密密匝匝地依偎在一起。
“报应不爽。”他如叹息般呢喃出这四个字,转身离去。
终日热闹的庆王府如今成了空冢。但这不妨碍浮丘璃依旧流连于温柔乡。从那之后他身边的女孩换的越来越频繁。娇嗔的,温柔的,可爱的。明华耳畔听着这些嘈杂的温声软语,继续向京城去信,无相寺失去了主持,再不能失去明韬。
此时此刻,他这才明白师兄那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却只能恨极了自己不能离开,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大,没有一个人面对太子和时局的勇气——更没有面对浮丘璃的勇气。
他是个懦夫。
那些信宛如投入湖心的石子,不知从哪颗开始泛起了涟漪。明华终于收到了一张笔迹潦草的薄纸。寄信人是庆王。
他语焉不详地交代了时局,平康候的死只是党同伐异的开始,数月前他以“清心正教”为由秘密坑杀了不少曾向先皇献策的异人方士,其中不乏道人和僧人。
数月前……正是明韬进京的日子。
明华揉皱了那团纸,他跪在蒲团上,剧烈地喘息着,恨不得连心肺一起呕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感官深处不断地被放大,宛如凌迟一般刺激着明华紧绷的神经。
早在五年前他明明就知道,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