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最擅长卜卦，你算过吗，对上狄部，有几成胜算？”

庆王摇了摇头，浮丘璃便也不再问了，只说：“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

“无相寺。”

庆王略略思考：“无相寺还没被毁吗？我皇兄可是看那帮和尚不顺眼很久了。”

“没头发的都倔，太子要想收复那帮人的人心，大概会都杀了吧，若是这样，不会有人坐视不理。”

早先庆王从浮丘璃的反应中就猜出此人大概和无相寺颇有渊源，之前他只听说过宰相之女和浮丘珊的纠葛，至于浮丘璃对一帮秃驴哪儿来那么多执念，他不方便过问，也没有兴趣。

浮丘璃走之前曾问了庆王一个问题：“若是他真的捡回一条命，再醒来，选的不是你怎么办。”

庆王听罢，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不会不选我的。”

浮丘璃问了个寂寞，大周都快亡了，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

他和庆王分道扬镳，策马向无相寺赶去，想起明华之间叫他滚出这里永远别再回来，他一咬牙，这辈子他可能不会对第二个人这么贱了。

可他不甘心。

他那么爱自己的姐姐，他这辈子忘不掉浮丘珊的死，因而决定绝不要重蹈覆辙，所以他与家中作对，逃婚，投奔庆王，他做的唯一一件错事，便是大胆地诱惑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和尚。

他在明华的眼中读出了欲望，因而坚信自己一定会被爱。可每一次，每一次，在别人面前，明华都放弃了他。佛说世法平等，可他在世俗中摸爬滚打，一直在求而不得。

五年前的分别到今日重逢，他和明华，从没好好地，进行过一次正常的对话，不被选择的痛苦像一颗巨大的毒疮藏在浮丘璃心里。他平时不发作，直到触碰到某个尖锐的瞬间，便瞬间溃烂，痛的他血泪横流。

因而他名扬江湖，他有佳人在侧，耀武扬威地去无相寺参拜，他向明华撒谎自己没有救明韬，像个得不到玩具就哭闹不止的小孩，他想看明华眼中的失望和痛苦，再没有更高的志向。

他爱我，窥见了僧人眼中的痛苦，浮丘璃更加笃定了明华的爱意，可这一瞬间的满足过后，他仍会报偿给自己更深的失望，一次又一次。

他想回去，他只是想求得一个答案，再次地问明华，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我不值得。

“僧”字写下来，一旁还是个单人啊……你也是人啊，你没有心吗？

等到了无相寺，他环顾了萧条的院落，除了殿上的金佛，能毁得都毁了，乱世最杀人，这两年谁也不太好过。

寺里少了许多熟悉的脸孔，浮丘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没有找到故人，却看见了回来的明韬。

“明华呢？”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明韬也不好态度太过强硬，只得回答：“他去找你了。”

浮丘璃猛地转过头：“找……我？”

他把“我”字咬的很重，仿佛这是一件不该做的错事。

“前几日动身去了秣陵，我和他说了你救我的事。”他不知道二人曾经发生过冲突，因而不明白浮丘璃为什么神色尴尬。

“他是去找你了。你若是现在赶，没准还能追上他。”

浮丘璃背着手，往后退了一步。听到这个消息，他突然近乡情怯了起来。

“我……不了……在这里等他。”

他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有勇气，飞蛾一生也只有一次扑火的机会，这一次他不想再追赶了，因而自我劝说着，追不动的话，那就在这里等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