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圆圆,不在了。”
明华洒醋的手停了下来。
他去都城见到了多年没见的小妹。在明韬的印象里,圆圆不过还是个向哥哥讨风车的小姑娘。这么多年过去,小女孩已嫁作他人妇。
她挺着肚子,和自己的兄长对坐,她已经忘记了十年前那场瘟疫中的细节,兄长离开的太早了。她看着面前眉眼和自己酷似的和尚,神情迷茫淡漠。
明韬看着面前的妇人,这是与青灯古佛相伴的理由,经年兄妹一场最后活成了陌生人,不消想这该是一种何等的心痛。
“第二年圆圆因为小产血崩,她留下了一个孩子。”
“后来太子登基,他要我把命留在都城,我不能死,我带着那个孩子逃走了,要不是千机阁……”
明韬刚开始还淡淡地说着,说道他逃出都城,然后到处开始打仗,他在寿州城亲眼目睹了狄兵屠城,他带着小小的襁褓爬出了死人堆,说到最后,他拉扯着头发,神色痛苦。
“明华……我对不住你,那年我那样对你……我对不起师父……我,我……”
明华受不住师兄这一跪,将他扶起:“可你对得起你自己,这就够了。”
活着实在是痛苦,他是和尚,不是佛祖,他们渡不了众生,只能在无间地狱中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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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韬支支吾吾:“可你和浮丘璃……”
明华摇了摇头:“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在都城的时候,浮丘璃救了我。”
明韬看着师弟的神色从诧异逐渐变得震惊,言简意赅地解释:“那年太子坑杀万人,想以结党营私的罪名治罪无相寺。用俗家要挟我不得离京……是庆王联合千机阁出手相助,把我送出都城。”
千机阁突破了太子密不透风的网,由浮丘璃护送,保护明韬和他的家人脱离了弄权者的掣肘,彻夜驱驰的马车上,明韬也曾问过浮丘璃为什么,他是庆王的人,被发现了就是掉脑袋的营生,少年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你要是出事了,明华会难过。
他甚至都知道明韬对他本人颇有微词,虽万千吾既往矣,其他的都不是理由,因为明华会难过。
他或许有千万般的尖酸刻薄,可他面对明华的请求,从未失约过。
明华从头到脚弥漫开一股痛彻心扉的寒意,在那一场可笑的厮打后,浮丘璃如约消失不再出现,该是一种怎样的失望。
他要的不过是十字路口明华那一刹那的回头,亦或者后悔。
“师兄……若近期师兄无事,还劳烦师兄代我暂管无相寺。”?320335⑨402?
“可以是可以……”
“去秣陵。”明华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师兄。
“我要下山。”
【5】
榻上躺着一人,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郎中们伏在一旁私语,这人熬不过今晚,也就不行了。
军帐内灯火幽微,浮丘璃提剑立在门口,淡漠地看着面前军医来往。庆王终于停止了祖传的皮笑肉不笑。死死地盯着从狐裘的一角垂下一只缠满绷带,血肉模糊的手。
浮丘璃叹道:“你那么中意他,你舍得让他死?”
庆王低下头:“这不是我本意。”
“非虎狼不生帝王家,你这下手是真狠。”他拍了拍庆王的肩膀,剑鞘挑开军帐一角,庆王向皇帝立下军令,三月之内驱狄还都,这是他获得自由的代价,榻上的人生死垂危,而明日他们要继续行军北上。熬不熬得过全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