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此刻蹲在南山墓园外抽烟，手中缕缕烟迹，抬眼看着远处雨雾蒙蒙，越过一重又一重山。关于老爷子的细枝末节现下都翻了出来，上个月，两年前，以及那十几年的记忆。

绵延的小雨打在他的山根上和夹着烟的两指尖处，还有一滴滴在后颈。

顾随掌心赋上去，偏着头蹭几下，起身时发现头顶撑起了一把黑伞。

“自个儿躲这儿抽烟呢。”顾平川站在顾随身侧，分不清那语气是热忱还是冷淡。

“二叔。”顾随喊他一声，灭了烟，弹进一米远外的垃圾桶。

顾平川不多言其他，视线也落在远方，半眯着眼问顾随：“跟男人玩儿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顾随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平川笑了两声，说：“放心，二叔不是那种古板的长辈，带情儿出来的大老板我见的多了，带男人的也见过不少。那天在葬礼上我都看到了，只是好奇，问你一句。”

顾随这才明白，他说的是纪眠。

立马眉眼就冷了下来。

调子更是淡了几分，回他：“二叔操的心是不是太多了点？”

他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让顾平川像心里生了些芥蒂，消不下去，但仍是摆着倨傲的样子，说：“不止我操这份心，我想大哥、魏叔还有那些老古董都不想看着未来顾氏的接手人，是个如此不正经的人吧。”

“怎么，同性恋还不能进你们顾氏大门？”顾随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直接大刀阔斧的拎出同性恋几个字，丝毫不惧，也不否认事实。

雨大了两分，顾平川手中握着的伞紧了紧，往顾随面前倾斜了更多，话里有话的说：“总归影响不好，这说出去丢的可是我们顾家的脸。再说了我瞧你那小男朋友也经不起什么波澜吧，细胳膊细腿。”

顾随眼眸一冷，揣在兜里的手冒起青筋握着拳，神情复杂起来，最后却只低低笑了笑，去看顾平川的眼睛，嘲弄的轻哼道：“谈恋爱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消遣，二叔还真当真了？下个月我就出国了，不知道到时二叔又去哪里操我这份心。”

顾随深知顾平川的手段，丝毫不敢冒险，但在这一个瞬间，他心里陡的闯入一个事实——现在的自己，起码保护不了纪眠。

即便天天把他牵在跟前，挂在眼皮子底下，他也保护不好他。

“出国？老爷子安排的？怎么没听魏叔提。”他的回答远是顾平川没预料到的，他以为目前只要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框得住他，就还有机会拿得回那些股权。

但他却还是对顾随前面的话有些怀疑，至少在他看来，他和那天那个男孩子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顾随说的那么不值一提。

“爷爷没走之前就跟我说过了，读完管理回来，替他看好顾氏。怎么，二叔舍不得我走？”

“你我叔侄本来就情深，我当然会舍不得，你就算出去了，公司还有我可以替你看着。”顾平川故作淡然的说。

“不劳二叔，魏叔自会看好公司的。”顾随以眼还眼的回他，心里一下明了。

有时候，人的大多决定就是这么奇特，到了某个时刻，考虑时的所有设想都丢了个干净，就直直奔着某个答案去了。

或许不是最好的，也或许不是对的，但却是那一个瞬间自认为最对的。

“随儿哥，随儿哥，随儿哥！”这已经是纪眠今天发现他第三次走神了，怎么叫都不应，他气鼓鼓的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淡淡浅浅的牙印。

墙上1打头的数字格外惹眼，即便是课间，教室里也没有什么人走动，大家都埋着头做最后的冲击。

顾随感觉到胳膊上的酥痒，才回神过来，问纪眠：“怎么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