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笑得倒在顾随怀里，腰都直不起来。

顾随抬眼望着天花板的灯，一瞬间竟觉得有些刺眼，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一杯又灌下肚，酒水在肚子里摇摇晃晃，但却没有半分醉意。

纪眠喂他一口西瓜，自己又低头咬一口，一边嚼一边奇怪的戳他两下：“随儿哥，你怎么一直喝酒，心情不好吗？也不笑笑。”

顾随拇指和中指一弯，弹了弹空掉的玻璃杯，沉沉的心事被纪眠看穿了去，他却只是摇摇头，扯着嘴角笑笑：“没有，没有心情不好。”

顾随对上他无半点浑浊的眼，轻轻扣紧他的腰，鼻息间的啤酒小麦香在撺掇，他用一个吻去哄他。

惯用的伎俩。

两人窝在角落中偷偷接吻，被陆昀然逮了个正着，隔着好几个人起哄：“那俩偷摸干嘛呢！”

纪眠腾的抬起头，红着的脸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之下，却理直气壮的挺着胸膛回应他：“谈恋爱！”

一屋子的人“喔唷”几声，气氛更热闹起来，拉着他俩摇骰子，输的人喝酒，纪眠整晚运气都不佳，连输了好几把，都被顾随挡了去，一伙人不干了，连着敬纪眠几杯，他就不行了，摆着手躲到顾随身后去：“再喝就要醉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休息会儿。”

这下好了，脸更红了。

顾随的手微微掀起他的衣摆，把着纪眠白嫩的腰肢，头埋到他的锁骨处，一呼一吸，点点的痒落了下去。

他没醉，只是有些泛酸，看着他在热闹中，在觥筹交错中笑，笑到他的臂弯，笑到他的心坎，眼里盛着星辰大海，至少到现在，他还能骄傲的说这是他的男孩。

不过刚十点，两人就提前走了，纪眠处在微醺状态，好在夜里的风也不醉人，他牵着顾随散步，缓缓地走，望不到马路尽头，沿着路边数自己的步子。

他爱笑，一步迈出去就笑一声，唇边的漩涡像盛着一滴酒，顾随光是看着就能醉上好久。

“随儿哥，我们可以待上三个月的暑假诶，你想去海边吗，下个月要不咱们去海边玩吧。”纪眠跳上台阶，双臂舒展保持平衡，故意东倒西歪的往顾随身边贴，每句话都如此轻快：“对了！出了成绩之后还要去一趟庙里，可以还一个愿。”

顾随悸动不安的心紧了紧，心事装的太满，就避免不了往外溢。

“眠眠....”

“啊，这是不是我们去年来吃过的那个肯德基！”他跳了下来，奔到店门前，恰巧和一对拿着甜筒的情侣擦肩而过，女孩的裙摆像隔岸的芦苇，迎着风吹起，和着男孩子的笑，像甜腻的冰淇淋味道。

顾随丝毫平静不下来，如鲠在喉，他记得的，前面第三个路灯下，他叫他“宝宝”，吻了他不止一次。

纪眠折返回来牵他，手心都是汗，顾随只觉得热。

“眠眠。”顾随慢下步子，喊他。

盛夏的风明明都是暖的，此刻却十分清冷。

纪眠凝视着他的脸，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也企盼他吻自己。

但他却只听到顾随不紧不慢的说：“眠眠，我不能跟你一起去A市上学了。”

声音平缓，不带起伏。

纪眠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半截子修长的睫毛低垂，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顾随，故作轻松的说：“没、没关系啊，就算是异地恋，我也可以每周都去找你。再说，再说你也不一定考得很差呀，要对自己有信心。”

“不是，眠眠，我出国读书。”他觉得自己此刻换怎么样的语气都不对劲，每一个字都像是照着戏本读台词，生拉硬拽的组成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