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哪里的？”顾淮随口问道。

程盛突然意识到顾淮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更不知道自己和他曾经在一个学校待过两年。

他迟疑片刻，谨慎地回答道。“A市。”

“是个好地方。”顾淮接着回答。“我父母他们......”

欲言又止，顾淮意识到对自己的这些私事没有必要告诉别人。自己父母都是A市人这种和工作毫不相关的事，程盛不需要知道。

程盛知道他想开口又止住的话是什么。

你的父母都是A市本地长大的，你小时候也在a市待过几年。你还在第一中学读过两年高中，你过生日的时候请全校同学吃过饭，你还参加过学校的篮球赛获得了第一名，你还代替你父亲参加过颁奖仪式，你有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你......

你爱吃什么菜，你爱坐食堂的哪个位置，你每一次考试的分数排名，甚至可能那些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生活小习惯。

我都知道。

顾淮，我真的永远比你所想的更要了解你。

“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下班。”程盛意识到二人的话题有点僵硬，决定结束谈话。

顾淮虽然情绪上没有显示出异样，但他显然还沉浸在回忆起过年相关往事的低落中。

有些伤可以在短时期内愈合，而有些伤却经不起回忆，每每想起都犹如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让人在疼痛中永远铭记。

“新年快乐。”顾淮送出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大祝愿，他没在新年上获得过快乐，但他希望程盛能。

程盛没把“新年快乐”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他，他知道的，顾淮不会快乐。

他需要的是家，是陪伴，是温暖，是全心全意的付出，而不是一句毫无诚意的，也不会有任何实现可能性的“新年快乐！”

那一刻，程盛做出一个巨大的决定。

他不要回家过年了，他要留在这里，和顾淮一起。

即便不能回家和父母团聚也没有关系，一直工作更无可厚非，年可以有很多个，但和顾淮一起过的一定是最特别的。

所以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朝面前的顾淮伸出一只温暖的手。

好似要郑重地邀请他和自己共度余生一般。

他道:顾淮，我们一起过年吧！

01:09:20

扫墓

第三十二章

大年三十这一天，在中国人的传统习俗中是需要祭祖扫墓的。

顾淮拒绝和顾锋一起回A市，但仍旧决定自己去孟婉的墓前看一看。

仔细想来已有半年时间没有回来过。

不像电视剧里亲人已故还会不舍到每天在坟前哭诉的地步，顾淮深知人死了就只剩一把骨灰的道理，所以并不经常去墓园。

当下，他半靠在飞机舒适的座椅中，安心地闭目养神。

两天前程盛朝自己伸出手来，邀请自己一起过春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的笑容纯洁热烈且灿烂，让他想起小时候院子里和母亲一起亲手种的怒放的向日葵。

他们都一样，澄澈且温柔，坚韧且不败。

但顾淮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微笑地回答道“不用，锋锐从不压榨员工。”

显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程盛邀请他一起过年的问题，而是巧妙地将朋友关系转移到工作上下级上。

是他退缩了，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被面前这个矮小瘦弱，额头留疤，老实巴交的青年人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