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季予再度开口。

良久，面前的青年终于抬起头。

双目猩红，头发凌乱，露出好看的眉眼上方可怖的疤痕。

这个再次因为所爱之人破烂不堪的破小孩，绝望地说，

男朋友。

我所爱之人深深地爱着他的男朋友，可能长达八年之久。

没有比这更深情的故事了。

而那个人不是我。

没有比这更悲情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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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

第四十六章

“好了，该说的故事也都讲完了。”季予率先站起身来，“回去吧，程秘书。”

程盛在他的呼唤下僵硬地站起来，一股疼痛感从骨子中翻涌出来，细密地将他刺痛。

没有什么比从自己口中亲口承认自己所爱之人有男朋友更残忍的事了。

那些他自以为独属于自己的温柔原来都是假象。

程盛主观臆造出一个会心疼，会鼓励，会宠爱自己的顾淮，最后信以为真的也只是他自己。

二人前后侧身离开咖啡馆，门口的服务生熟练地弯腰，恭敬地说“欢迎下次光临”

一切都和往常的流程一样，程盛恍然觉得，刚才自己听到的话才是假象。

他明明只是如往常一般，在一个阳光温柔强烈的早晨为办公室那个埋头认真工作的顾淮买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然后在听到门口的服务生恭敬的”欢迎下次光临”后，微微点头回礼以示尊敬。

马上他就会返回公司，将手中的咖啡交给它的主人。然后他们会在巨大落地窗前一起看窗外湛蓝的天空，零碎地谈论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而这一次，他只是跟着季予淡漠地出了咖啡馆。

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已离他远去，而他犹若身处了无人烟的荒原之中，任凭风雪将自己淹没。

“我走了。”季予替程盛掸去肩膀上的灰尘，开口说，“我不知道你现在心情如何，但从你现在的表情和状态看来，刚才的问题我已有答案。我所知道的事实都已经告诉你，至于接下来如何，就全凭你自己的心意了。”

“顾淮大概是所有同性恋，哦，不对，也是所有女性的梦中情人。”季予毫不掩饰对顾淮的称赞，“但喜欢顾淮的人那么多，顾淮却只有一个，至于他从中选择哪一个......”

季予不再面向程盛，转身走向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既像对程盛说的，但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我只知道，绝不再会是我。”

对着只剩光秃秃枝干的梧桐树，季予竭尽他所能露出释然的笑容。

潇洒走远后，季予回过头，发现程盛人仍旧站在咖啡馆的门口，身影显得如此单薄瘦小。

人行道上人群往来不绝，而程盛只是茫然地深处于其中。

这世界这么大，男人那么多，该有多小的几率，才会让他们爱上同一个男人。

季予突然放下自己所谓的自尊心，大声痛快地喊出来“程盛！”

“对不起！”为十年前所做过的一切对你造成的伤害。

程盛因为这声突如其来的道歉，终于从顾淮有男朋友这个认知中缓过神来。

而季予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逐渐隐没在汹涌的人潮之中。

对错的界限早已模糊，一切都将隐没在海日残夜，江春旧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