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
“我心里有数,不劳你提醒。”祁砚平生最讨厌被约束,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重重敲击了几下,像是在人的心口上打鼓,“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看见郁衿还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还愣着干嘛,等着原地发酵啊?”
狂风已经刮了起来,倘若再不识趣,接着劈过来的,就是连绵不断的闪电了。
“哦。”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查的蜷缩了一下,郁衿把换下的皮鞋扔进柜子里,转身像听话的木偶般,顺从的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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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迎头浇下,体温渐渐升高,郁衿捂着胸口,薄薄的肌肤下,一颗冰冷的心总算又活了过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
五年里,这种对话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祁砚的情绪就像是一片浩荡无垠的雷区,他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踩雷,什么时候又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和祁砚在一起的日子里,他首先学会的就是包容。
包容对方的坏脾气、小毛病,还有心里有一个人这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想到这儿,郁衿的心脏又开始抽着疼。
也许是报应。
祁砚是他从林鹤初的手中抢来的。
祁砚不爱他,这就是报应。
所以,无论对方怎么冷嘲热讽,他都只能忍耐,也必须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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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祁砚有洁癖,郁衿特意洗了很久。
他把肌肤搓到发红,确保身上再没有一丝难闻的酒味,才披着浴衣出了浴室。推开门,正看见祁砚抱着一床被子从卧房里走出来。
“你这是……”
祁砚将快要垂到地上的被子往上颠了颠,目光短暂的在他身上停了几秒,“我不想跟酒鬼一起睡。”
郁衿喉间一哽,“那我去客房就好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祁砚现在很不高兴。这不悦的源头,八成就是他喝酒晚归。
真奇怪,祁砚自己可以出差半个月不回家,消息全无,他却得事无巨细的向对方报备行程。
他们的相处,从来都是他捧着祁砚。
可谁叫他爱祁砚呢?
他爱着一个不爱他的人,就得接受这份不对等的感情所带来的一切甜与苦。
郁衿伸手去拽祁砚怀里的被子,扯了一下,没扯动。
祁砚的神情已经称得上是不耐烦了,“我很累,你别折腾我了行吗?”
像是被针刺了般,郁衿讪讪的收回手,祁砚顺势将被子搭在肩头,径直走进客房。
门在眼前被重重合上,郁衿站在走廊里,低着头,风从他敞开的领口灌进来。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声提醒道:“晚上风大,就别开窗了,小心着凉。”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
不过这都不重要,一个人如果太刨根问底,往往会活得很辛苦。
祁砚教会他的第二点:是坦然的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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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室,郁衿伸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白色的灯光倾泻而出,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卧室里摆着一张标准的双人床,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两个人的香水味。
当初选购家具时,祁砚想买一张更大的床,被他阻止了。
那时他说的是,床嘛,够睡就行。
究其真实原因,是他怀着一点私心,总觉得床小一些,两个人睡在一起,就会更近更亲密。
可事实上,纵使物理距离再贴近,也改变不了他们同床异梦的事实。
郁衿自嘲的摇了摇头,余光随意一扫,却发现床头柜上多了只陶瓷杯,杯面贴着一张比卡丘的贴纸。
杯子是情侣杯,贴纸是郁衿贴的。
祁砚不习惯和人共用一套物品,所以他特意加上这小小的贴纸以示区分。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杯子现在应该在柜子里,挨着祁砚的那一只,而不是孤零零的躺在这儿。
郁衿疑惑的走到床边,陶瓷杯里盛着一杯棕黄色的液体,气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