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那对?待易碎品一般的温柔里,黎星灼错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随着悯希的力?度跟他一起蹲下来。
他再次接过了悯希手中的伞,掐着掌心正想说?话,悯希就开口道:“从最近的市区到这里也要十几公?里,你大老远跑过来,不是要说?这些的吧?”
他的声音真的很温和,眼里也洋溢着暖色,让黎星灼甚至产生?幻觉,自己是被?悯希爱着的,他怔怔地听着悯希说?:“是我不回信息,让你太难过,想跑来要个说?法?”
悯希从黎星灼刚才说?的话中透露出的信息猜测,接着又抿唇笑笑:“感觉应该不止这些。”
就像对?今天登堂入室的谢恺封有?模糊的印象,悯希对?黎星灼也有?,他内心深处,觉得黎星灼这次过来,还有?更重要的一层原因。
黎星灼沉默半分钟,将额发往后抓,揉了揉刺红的眼睛,闷声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能再感觉到些别的。”
悯希听着他略显孩子气的诘问,轻笑:“感觉不到了,你直接揭晓答案吧。”
黎星灼又是沉默。
别墅半明半暗隐在雨夜里,天上的星星在闪烁,不知过去多久,黎星灼道:“前天我爸和我说?,到时候我去了国?外,一年只准我回来一次,我和你说?过,我抗争不过我爸,他在家里基本?是一言堂……”
忽的,旁边的人恍然大悟道:“噢,所以你是舍不得我——”
黎星灼一怔,脸皮骤然红烫起来,像被?扒光了衣服羞辱似的,他转过头?去看悯希,只见悯希弯着眼睛问:“对?不对?,你害怕分别?”
在那粲然的笑容里,黎星灼身上咕噜噜冒泡的岩浆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他下颌紧紧地绷着,不回话。
悯希不知从哪里掰来一块树枝,戳起了地上的水泊:“所以你哭着来找我,就是舍不得我啊,觉得一年太久了,见不到我,很绝望。”
黎星灼硬邦邦道:“那怎么了,谁都有?矫情的权利。”
悯希弯唇,两边被?冷风吹得有?些通透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些血色。
他正想调笑,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哽声,那哽声酸涩、憋闷,像是憋了一路终于?憋不住了。
而?身边的人愿意接纳他所有?的委屈和难过,于?是他哭得越发肆意,像个孩子。
“一年太久了,”黎星灼哽着:“我受不了的。”
他尽力?压低自己的哭声,但却是适得其?反,喉咙里酸得他难受,想吐,甚至哭到断气。
前方不是康庄大道,是断崖,他在暗无天日的大海上航行,唯一的灯塔也灭了,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他的世界毁灭了。
黑暗中,男人宽阔的肩背起起伏伏,异常清晰,大雨里除去风声,就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哭声。
悯希沉默着,听他哭了很久,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厄立特里亚吗?”
黎星灼眼尾上吊着一颗水珠,抬起头?:“什么?”
也许是黎星灼哭得他脑仁疼,悯希竟模模糊糊的,在脑中回想起了一些片段。
他眯眼道:“我曾经做过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志愿者?,当时我跟着我们的小?队,中转时经过了一个叫厄立特里亚的地方,落地的当天晚上,我就被?那里的苦难惊到了。”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瘦小?的孩子,那么贫困的环境,你可能想象不到,在那里生?活的普通人是不能生?病的,因为医疗水平太差了,一场大病就会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就像‘吃饱’、‘喝足’,这些随处可见的,在他们那里难如登天。我在那里待的每一秒,每一秒都会有?濒临绝望的窒息感。”
话题转折得突然,黎星灼却不由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