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模糊糊知道了我的态度，却不想跟我确认，让日子有一天过一天。我竟也可耻地松了一口气，宛如一个吊着人胃口的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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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着的时候可以逃过，梦里的审判却从不缺席。再次延续上梦境，我并不惊讶，甚至有了几分“果真如此”的堕落。

说来也怪，熬了不知道几夜，我却并不知道谢予安此行的终点在哪儿，像一个不关心剧情的观众，只会为眼前让人难堪的场面皱眉。

一个大魔头带着随侍招摇过市，本就让人费解。偏生路上还要拈花惹草，现在又多了个吴家的小公子，更让这一行人不伦不类。

吴韫心事重重，一路不怎么说话。沈还卿又是素来话少，沉默着也不稀奇。

倒是谢予安，言语上轻薄，真把人招来了，反而兴致缺缺。

他不去做些让人过于有代入感的事情，剩下的不过是日复一日的赶路，剧情的推进就很顺畅，我也不至于那么担惊受怕。

许是修道练武之人脚力快，一路向北少有歇脚，几个城镇下来，听三味说，明日便能到藏关郡。

再往前走，便是北疆，是谢家的地界。

路上听人谈得多了，就算是观众也多少有了些了解。藏关郡是北疆与中原的边界，一条大道横贯南北，名曰藏关道。本是热热闹闹一条商道，如今中原内乱人心惶惶，少有人踏足，看上去甚是冷情，三三两两的多是镖局往来。

我隐约记得，沈还卿最初是从藏关道上被掳去醉花楼。家破人亡后被仇家追杀至此，想来不是什么愉悦的经历。

但沈还卿无甚反应，继续给吴韫盛汤。

同是天涯沦落人，沈还卿一直对吴小公子有诸多照拂。吴韫浑浑噩噩的，仿佛一开始就接受了这般结局，对一切都失了兴致，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求个痛快。

对他而言，进入北疆意味着更难逃脱谢家的掌控。

变数往往在最后横生，谢予安竟没多做防备。明天就要到藏关郡，一行人便在城外歇脚，只留个守卫打盹，其余人均是早早睡了。

离开中原前的最后一夜，沈还卿端着茶点推开了吴韫的房门。

“吴公子。”沈还卿声音淡淡，却分外清晰，像是故意说给别人听，“你晚上吃得少，补些点心吧。”

吴韫正呆坐着出神，见他进来，眼神顿了顿，微微点了头。

他不像沈还卿那样把冷淡都挂在了脸上，本是温温柔柔极好亲近的长相，做起事来倒是果决。

当初是沈还卿救了他，一路上又多有照顾，他自然感念。即便立场不同，即便心灰意冷，对上自己的恩人总会换下冷脸。

“劳烦沈公子了。”

但沈还卿放下后却没有离开，反而走进了，俯身在他耳边道：“明日便要入北疆，今晚，不离开么？”

吴韫双眼睁大，露出几分惊疑。

“吴公子莫怕。我若要试探你，当初便不会多言。”双眸凛然，是超乎寻常的冷静。

“我在藏关道东躲西藏过一阵，知道哪里能藏人，也知它不止北疆一个出口。我知你必定不甘，但这里人烟稀少，仓皇逃出去惊动了别人，不出三个时辰便会被抓。你若信我——”

他将手里绘制的图纸塞进吴韫怀里，“我替你支开守卫。”

吴韫神色变了几变，最终苦笑道：“我哪有什么不甘。”

明知以卵击石却仍然相随，主动暴露后甘心被俘，一路上若非沈还卿记挂着根本不吃不喝，到最后一线生机却仍没想过逃走，他哪是没有不甘，他是根本没想活。

沈还卿是看出了他的死志吗？所以想给他挣一丝生机？

因为自己活得不容易，所以更知人命可贵。

我不知沈还卿究竟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