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来见过自己了。
但是梁昀没问,他不敢在梁源生面前,再提到季予晟了。
柳洇看出梁昀突然一瞬便变得失落哀伤,还以为是因着梁源生那句赌气的话,心里头有些不忍,哄了句:“只要你好好的,爹不会有事的。”
这话落到梁昀耳朵里,便是跟刀子一样锋利,字字见血。
梁昀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胡乱找了个借口便回了房。
心里头空空的。梁昀歪在软塌上,把春月叫了过来。
“我睡着的时候,季予晟是不是来过了。”梁昀说得肯定,春月支吾着不敢回话。
“我问你呢,是不是。”
梁昀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淡,可眼睛却灰蒙蒙的,没有光。
春月还是不敢回话,梁昀抬手把软塌上的小几掀翻,糕点茶水碎了一地,春月吓得软了腿,直接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回道:“小少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少爷不要问了。”
梁昀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紧紧的捏着。
“他有没有,有没有说什么?”梁昀哽咽了一下。“或者是,留张纸条给我?”
春月不敢不回,又不敢回,只能拼命的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梁昀冷哼了一声,笑了,眼泪却往下流。“倒也是。”
“是我先不要他了。”
“他也没什么话好和我说的了。”
“我就是胆小鬼,我承认,我没有办法不管不顾的和他在一起。”
“是我骗了他,是我,都是我。”
“嗯,挺好的。”梁昀把自己蜷缩在软塌上,想把自己藏起来。“挺好的,挺好的。”
他呓语般的小声呢喃,拒绝外界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他把自己困在一处狭小阴暗的角落,而那个角落里没有季予晟,没有梁昀,只有无边的黑暗和长久的孤寂。
梁家的小混头被打断了一条腿之后,变得懂事了。
因着腿脚不便,梁源生给他请来了好几位先生来家里教他念书。
梁昀很听话,什么都说好,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巧得像只提线木偶。
他也不再出门,每日待在他那小院子里,叫人种满了茉莉花。可他却一点也不爱惜,每日学完功课,便要去揪茉莉花的叶子。
梁源生搞不懂他这是作的什么妖,却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梁昀变得不像梁昀,像个假的,不会笑也不会开心。
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宝贝儿子喜欢男人。
但他更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宝贝儿子丢了魂。
伤筋动骨一百天,梁昀的腿却养了半年才养好。原本肉呼呼的小脸如今消瘦得棱角分明,身子瞧着越发的单薄。
梁昀变得不太爱讲话,唯一爱的事情,除了揪叶子和发呆,就是摸柳洇日渐大起来的肚子,然后对着自己未出世小侄子或者是小侄女说悄悄话。
柳洇心疼他,便总要逗他多说几句话。
“小叔叔和你说什么呀?”柳洇调皮的眨眨眼,道:“小叔叔都不和我说,只和宝宝说。”
梁昀的手轻轻放在柳洇的肚皮上,感受肚子里的小家伙的拳打脚踢。
“这是我和宝宝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
梁昀说着俏皮话,眼神却是落寞很。
柳洇不知怎么开口安慰人,一晃半年过去,就